是被人折了翼的神。更确切些,应当是被折了命。
他甚至都看不到那人的往後,便连同那一件事给湮没了。
“这几千年前的神,除了帝尊,也就只有青月尊者是我所闻。”楚厌清对晏凝渊所言不为深想。只是叹,这般好看的烟火,却只不过一瞬。
就像是什麽东西,就算捉住了,也一样会留逝。
晏凝渊看着烟火,忆昔年,不觉又想着了什麽。
“又是一岁了。”
楚厌清本是坐着的,这会儿又站了起来。
“以往战时,可无此景。”晏凝渊依旧坐在上边,馀光可量白衣近前。却也不大想偏过目光去。
接着,楚厌清又俯身将那一坛酒递到他面前。
“今夕何岁?”他轻声问道,面上盈笑。在这一瞬间,让晏凝渊有些怔神。
“我三千多岁了。”晏凝渊还是笑着答。是多久来着?他是不是数了一年又一年?
那应当就是三千六百多了。
而方才的怔神,是因为那个陨落的神。
他与晏凝渊年纪是相仿的。二人初有交集,却是在其国破时,那一场庆贺推翻了权氏皇族的焰火上。
谁人都晓,泫月最後一任君王不过一个傀儡。纵然灾乱使民不聊生,他也无权去管。
那时的青衣,算是一个少见的呆子。他并没有人的情,他待在那儿,也只是想要等自己的哥哥回来。
“喝酒吗?”他正看着不远处那一堆被人团团围住的焰火发愣,忽地视线便被一个酒坛子给挡住了。
他偏过头去,只见一少年模样的人站在他身旁,浑身却又像是有万丈光芒。此人不是五年前飞升的那位泫月三皇子又是谁?
“权殿。”那时的晏凝渊,虽只是听说过这位,却也是第一次见。
“殿?”那位似乎疑惑,又好似世人皆是这般称自己。
晏凝渊只是呆呆地看回了那些焰火,有枯树遮挡住的月。似乎这一切都在忘记泫月。
“五年前,皇子飞升世人叹。而今,再不复故国影踪。”或真该叹,因为泫月那最後的一位君主,正是他的父皇。
那是他一年仅一次能见面的父亲。
可是国破时,他甚至都帮不上一点忙。只是在檐上看着。
细雨一点点打湿他的发,而他的唇色早已发白。直到最後,他都不曾明白,曾繁盛的泫月,一时间,竟能衰败至此。
可如今,又怎麽不算个好景象?最起码,天灾已过,人人都能吃饱饭。
他又看向那青衣,他今日来,也不会是看这一群人面上的笑。而是听闻,有人以神木塑心,还飞升成了神。
“其实,也有人向我说过你。我想见你很久了。”权胤安凑前了许多,但,晏凝渊不曾记清他的样貌。
只记得,他生得极好。叫人看上一眼,都不愿挪开一寸目光的。
不过那时晏凝渊就是一个例外。
他不会把目光放在一个人的身上,若是有,那也只会是他的哥哥。比之相救,他更眷相依。
那是世上唯一的亲人。
或许放在以往,他是这麽认为的。
那夜过後,他与权胤安相称挚友。认识了许多与权胤安交好的人。
晏凝渊一想到这儿,面色渐渐僵了起来。那一些人,後来都去了哪呢?他是不是,在哪儿见到过。
楚厌清在一旁,见青衣久不言。便又往後一坐,看着那烟火算是绚丽,却也始终失了几分味道。
“我该回去了。”晏凝渊冷冷一句,似乎最後瞥了白衣一眼。看到了他那一双眸中,隐约的不舍。
可青衣还是动身走了。
只馀白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