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般的不讨人喜。所以楚厌清,他应该……是我的吗?”他将话毫不顾忌地说了出口。因为他身後的,只是轻玉。
“尊者……”
“一句玩笑语罢了。轻玉,将这镜子收进我的殿里吧,不要让谁人给瞧了去。”
轻玉接过他手中的镜,神色有些低落。
“近来会忙一阵,还要辛苦你了。”秦玄夜终于也是侧过了眸来。
惨白的面上,轮廓似是从他人处偷盗过来的一般。与某一人极其相似,只是细看下,又并不像。
“尊者救命之恩,轻玉当无以为报。”轻玉看着手中的镜子,其实她只用了一眼,就辨出来。这是楚厌清独有的。
但她也不知这如今为何会在秦玄夜的手上。擡眼再看向红衣,只有几步之远,却像是遥隔了千万里。
“去忙吧。”秦玄夜开了口。许是她在这儿待了太久不曾言,让他觉着实在没必要再在此待下来。
轻玉闻声便走了,池前只剩红衣单影。
“我已经分不清了,究竟是谁在变?我想要的,又究竟是什麽?”秦玄夜俯下身,去拾起游到了自己跟前的紫瓣。
自今来,他一心为怨。如今,心中却又多了一层困惑。
他究竟是谁?
又真正,是为何所困。如今他是愈发不明白了。
藤花戏水中影。若有一番自在可求,他又怎会踏上这不归路?
神殿中。白花微焉,却依旧有香气淡淡来。
楚厌清对着案上的书卷案宗正恼,忧心甚之。
“武尊。我等奉命前去,不寻生人迹。”一武神前来,将事道明与楚厌清。
只见武尊神色不变,他也是松了口气,而继续往下说了。
“不过,我们在那附近的津蓝山上,寻到了一些…”他的神色稍有些闪躲,再也只低下了头,不敢再瞧楚厌清。
“如何了?”
“都……死了。”
“什麽?”
楚厌清放下了手中的卷,他想过,或是更坏。只没想到,他仍是被这话给惊了一下。
“他们有阴阳面,上边依旧是一抹赫然显眼的红。与我们往前瞧到的东西,一致。”
楚厌清听着,竟是差些就要把案角给捏碎了。
临夜时归,竟逢路间一花未眠。可他终是无心观赏。
日落斜影微疏,又学着白衣轻叩门扉。
待上了一会儿,他就推开了门。内有玉兰浅淡,是晏凝渊身上独有的。
“回便是了,何故如此?”青衣缓声一句,也并无再多。
楚厌清看着他,只觉馀晖渡进,他的模样又有了许多变化。却实在不知,是何处有变。
“渊。”
晏凝渊并未擡头来,眸子只顾指上一只蝶。稍顿一会儿,却怕楚厌清瞧见,便只好装作了无事。
“此蝶最为苦寂,也最不懂情。以厄相生,得附人身而活,又直至其人身死方休。”
“然无它便无今日的我。”後想想,又补了一句。在以往,婵曳多是用这蝶子吊住他性命的。只是後来,婵曳不在,他才能安心与这种蝶子共生。
原本借着楚厌清那白玉兰重生,这蝶子也应当不能在的。只是他不曾想过,他与这些蝶子的缘分甚深。
“你的这些蝶子,应当是有名的吧。”楚厌清仍是杵在他身後,咽下一心事难解。问道。
“本无名。但我想着,以厄而生,便也是常唤作‘随厄’。”晏凝渊似是随口拟了一个名,可一直来,以厄相随的,不正是这些东西吗?如此称,也并无不妥。
“随厄?”
“如何?”
“厄运相随?说实话,不算好。”
话语落,青衣手上的蝶子竟是飞到了楚厌清那儿。白衣伸出手来接,却见其乖顺无比。
“如今倒是又有一问了。”楚厌清看着手上停的一只蝶,算是近来烦忧事实在多,他的面上始终都带着一丝郁。
“问。”
“现下这蝶,怎的不附人了?”
“若说如此,这些小东西也是有认主的。如今你手上这只,便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