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至,粱廷玉起身离开,扫她一眼,道:“陛下当注意身子,你活着,便是安稳之兆。”
郑冉在学,如何治国,沈安宁要做的就是保命。
沈安宁目送粱相离开,目光深深,她要活命。
自然,她是要活命。
京城艰险,她要陪着郑冉,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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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郑家男儿回京了,依旧回到郑家,郑父入宫叩谢陛下赦免之恩。
外面都乱了,四处打仗,一路上回来,十分艰险,险些就回不来了。
沈安宁不管事,大殿里只有郑冉与粱廷玉。
粱廷玉以及去授课,郑冉见到了父亲。郑冉无职,但她掌着山河玉玺,人人见她,都十分恭敬。
郑父见到女人,光彩鲜亮,十分高兴,他开口询问:“你与新帝之间的关系还作数吗”
去岁,沈郑二家都反对,如今,郑父竟然担心关系不作数。
权势到了顶端,就会压过所有的礼法规矩。
郑冉自嘲:“父亲是觉得作数吗?”
她不问反答,让郑父不知如何回答,他受够了流放的日子,日日干活,夜里还不能休息。
他自然是想要这段关系作数的。
“父亲累了,在府里修养便是。”郑冉不愿给他希望。
他急了,“我已经修养好了。”
“那父亲想要什麽?”郑冉擡首看他,目光锐利。
郑父哑然,“你就让我在京里这麽闲着?”
“让父亲再回去劳作?”郑冉道。
郑父一抖,“我是你的父亲。”
郑冉点头,“你与新朝无功,赦免你,是我的意思,郑家所为,陛下没有秋後算账已然很不错了,您还想要什麽?”
“我是无功,你呢?”
“我如今很好。”
“好什麽,要官没有官,你这麽在宫里,与她共处一室,算什麽?算情人?算外室?”郑父气得心口疼,她怎麽一点都不知道为自己争取。
其实不是沈安宁不争,而是高位都有人,并无空缺,若是低位,郑冉不好掌控,就这麽半挂着,她掌玉玺,旁人不敢不敬。
谁敢不敬?
新帝打死他。
新帝在微末时,连国舅都敢杀,做了皇帝什麽不敢做。
郑父不满,也只敢在女儿跟前抱怨,不过女帝立女後,会被人骂,尤其是这个时候,外面打仗,旁人怎麽看待新帝。
所以,只能等。
郑冉不会觉得等待无尽头,郑父却害怕,害怕女儿蹉跎时光。
两人谈不好,郑父无奈家去了,回到郑家与妻子抱怨。
郑夫人是什麽都不敢说了,毕竟当年她换签,害得新帝九死一生,再度看着丈夫,她恍若隔世,反过来劝丈夫:“想那麽多做什麽,你惹怒了陛下,遭殃的是郑家。”
郑家男儿回来,没有宴饮,没有官职,像是被新帝遗忘一般。
郑冉很忙,沈安宁病了,发高烧。烧了两日还是没有醒,她身上的伤痕痊愈了,断断续续伤了一年,没有战争,她身上的伤自然就会好。
明来与郑冉守了两日,就连梁廷玉都被惊动,两日来了三回,对外不敢说皇帝病了,只说皇帝旧疾犯了,免朝三日。
第四日的时候,沈安宁还是没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