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冉问:“鸡多钱,肉多少钱。”
她的话题转得太多,沈安宁细细地说了:“鸡一百文,肉要三百三十文。”
郑冉忽而笑了,道:“我给你多少钱?四百五十文的,还有十文呢?一块糖要十文吗?”
沈安宁忘了说谎,没想到郑冉算得这麽仔细,她愣住了,忘记郑冉管理中馈也是好手。
郑冉伸手,戳她脑袋:“小骗子,还是将军呢,说出去人家都不信,骗我十文钱买糖吃,牙要烂光了。”
沈安宁羞得无地自容,怪自己太穷了,她想了想,说:“我是太穷了,但凡有钱也不至于被你发现。”
“堂堂一将军怎地没钱呢?”郑冉反问她。
沈安宁老实回答:“用不上钱,时间久了钱都给军营里去了。”
“小金库呢?”郑冉不信她没有小金库。
沈安宁疑惑:“小金库是什麽?”
郑冉:“……”自己这是嫁了个什麽都没有的大将军。
沈安宁见情况不对,忙说:“等冬日里绮蕴送了钱来就好了。”
郑冉想起来,她还有个盛云楼,不算太差。郑冉少不得又叮嘱一句:“别吃糖了,再吃以後不给你钱了。”
沈安宁冷哼一声,脾气依旧坏,可郑冉看她一眼,她又耷拉着脑袋,收敛坏脾气。
宅子里晃悠一日,晚上两人依旧依偎在一起。
隔日一早,老军师来了,郑冉让人去下厨,做些好菜招待老人家。
有酒有菜,老军师吃得高兴死了,沈安宁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可郑冉在,她想骂人又收敛起来,最後只说一句:“吃得快活,小心回去掉进粪坑里。”
你听听,就不是好话。
老军师习惯了,沈安宁也是他带出来,自己都可以做她的爷爷了,计较什麽呢。
临走前,郑冉给他打包了些菜,留着晚上吃。
老军师告诉郑冉:“你来後,她才安分,她听你的,不容易。”
最後三字‘不容易’说得十分晦涩,听得郑冉迟缓,心里钝钝的疼。
她回道:“将军不易,劳您辛苦了。”
“也不算辛苦,她是打仗的料子,举一反三,没有她,就没有奉圣州的安宁,北边一带不会这麽安分。”老军师摆手,意味悠长道:“不敢居功丶不敢居功。”
他提着油纸包,背着手,身形佝偻,慢悠悠地擡脚走了。
郑冉看着他,他这般大的年岁,若在京城,早就乞骸骨归乡了,他还在前线指挥着每一场战役。
她好奇问沈安宁:“他是谁,我未曾听你们说过他的名字,多是喊军师丶军师。”
“他是我父亲的先生,不知名字,我父亲死後,他就留在了这里。”沈安宁也望着老军师的背影,“在这里,哪里有什麽名姓,等死了,能埋起来,不至于暴尸荒野就不错了。”
京城里世家子弟酒肉奢靡,不懂居安思危,这里的将士拼死厮杀,为了些俸禄钱,可上面的人偏偏喜欢卡着这些钱,就算到手也没有那麽多。
沈安宁自己养兵,东借西骗,入不敷出,早就习惯了。她是真穷,一分钱都要掰扯半晌。
郑冉沉默,沈安宁突然问:“你要去看看他吗?”
她说得太快,神色自然,郑冉没从话里体会出来,就连表情都没有猜出来,下意识愣住了:“谁?”
沈安宁望着她,默默转身,说:“沈安和。”
郑冉恍然,她来这里,忙进忙出,安排宅子,购置家具,就连门都是新换的,她忙碌这麽久,若不是沈安宁遇袭,她还见不得她,活人都顾不上,更别提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