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弥补她,不是想让她乱了伦理纲常,你想过吗?一旦被揭破,你们就会被人指指点点,你们和离不好吗?将来她恢复女儿身,你想做什麽,没有人会用规矩压着你们。”沈夫人据理力争。
郑冉质问她:“你知道沈安宁的病吗?”
沈夫人皱眉,道:“昨夜的事情,是我冲动了。”
“不是伤,是病。”郑冉纠正她的错误,“她的病,她的情绪,都不稳定。她不是常人。沈夫人,你可以自私丶可以为沈家名声着想,但你该多想想十二年,她怎麽过的。”
“十二年里,你在做什麽。你晚上躺在柔软的被子上,她在干什麽,可曾好好睡觉,可曾有人陪着。你将她送给北羌的时候,可曾想过她只有六岁。六岁的孩子,是无辜的。”
沈夫人解释:“你不知道,五六岁的她,做尽了坏事,在我茶汤里下药,我喜欢花,她就将花踩烂,骨子里坏。”
“骨子里坏也是你的孩子,旁人可以嫌弃她,你不该嫌弃,你应该想着如何将她的坏习惯掰回来。沈夫人,你可以不管不问,但不该做刽子手。你们之间的事情,不该让孩子来承担,就算她是胡姨娘的女儿,她有什麽错?”
“她能决定自己的父母吗?还是能决定不到这个世上来?都不能!你的错,不是错,是恶毒。同今日一样,自私丶恶毒。你杀了她第一回,用你以为的好,来杀她第二回。你如果不是她的生母,早就死了。”
就算沈安宁不杀你,粱廷玉不会简单地让你疯了。
这两日,沈夫人很稳定,郑冉越发相信,她的疯病与粱廷玉脱不了关系。
她说:“沈安宁对你的包容,因为你是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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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冉回来的时候,沈安宁抱着被子睡着了,香炉里的安神香飘入空中。
郑冉走到博山炉前,加了些香料,看向床上的人,久久未动。
一夜好眠。
散朝後,郑冉拦住了粱廷玉。粱廷玉会意,故意放慢脚步,两人慢吞吞地凑在朝臣身後。
郑冉说:“沈夫人清醒了,将沈安宁的事情告诉了我母亲。”
粱廷玉冷笑,道:“妇人之仁,你以为将她救醒了,她就会成全你和她女儿”
郑冉沉默,粱廷玉说:“虞家世代书香,她受到极好的教养,规矩大如天,在她看来,规矩很重要。她或许不是要阻止你,但为了规矩,她会。郑侍郎,她只有疯了,才会安静。”
若在以往,郑冉必然会辩驳,可今日,她不知该怎麽说了。
两人走得极慢,前面的人都走完了。
郑冉无可奈何,说:“她用簪子扎伤了沈安宁。”
粱廷玉停下脚步,“所以,府里那位性子偏执又疯?”
郑冉点头,粱廷玉却笑了,说道:“很好,只有这样才可以保护自己,作为将军,岂能良善。这件事,我替你们解决。”
郑冉迟疑,粱廷玉望着她:“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心软,你知道吗?心软会害了你自己。”
心软,就是一种罪过。尤其是敌人心软,那是大忌。
“郑冉,我给沈夫人送了一株金品牡丹,已培植好了。”粱廷玉说。
“她不会收的。”郑冉说。
粱廷玉摇首,“我还给她送了些小玩意,她拒绝我的花,就不会拒绝那些小玩意,你以为我会在花上做手脚?”
郑冉惊诧,“不是花吗?”
粱廷玉不答反问:“听说你郑家要办喜事了?”
郑冉心里咯噔一下,粱廷玉笑得温柔,道:“既然你知晓了,我也不瞒你,郑家要麽退,要麽别想过好日子。”
“粱相,手下留情。”郑冉意识到眼前的人,比沈安宁更狠。
对沈安宁,她可以哄可以亲,粱廷玉呢?
粱廷玉轻拂衣摆,慢悠悠地走了。
郑冉心乱了,退?往哪里退?她父亲这个样子,怎麽会退呢。
郑冉糊里糊涂地回到刑部,枯坐半日,午时回到府上,她的母亲久侯多时,正与沈安宁大眼瞪小眼。
沈安宁也不让人奉茶,郑夫人气得捂住胸口,见到女儿回来,就想上前,沈安宁快她一步,将郑冉拦在自己身後,直勾勾地看着郑夫人,“夫人该知晓我活着回来,就不会轻易罢手,沈家也好,郑家也罢……”
话还没说完,就被郑冉捂住嘴,将她推开,郑冉自己面对母亲,道:“母亲怎麽来了?”
“带你家去。”郑夫人没好气道,而後看着愤恨不平的少女,“她是女子,你也是女子,你们在一起,像什麽样,是姑嫂还是夫妻?”
郑冉理屈,舌间苦涩,沈安宁探首,从她背後露出脑袋,轻视郑夫人:“郑夫人,我也打女人,死在我手中的人比你见过的人都多。”
“你霸着我女儿,还想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