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廷玉居高位,说话直接,郑冉险些接不住,她不知粱廷玉的意思,面上装作糊涂:“您这麽说,太过武断了。”
“郑少卿,你也不必瞒我,我今日过来,是善後的。”粱廷玉低头看着盏中的绿茶,茶水清澈,茶叶飘曳。
她晃着茶,随後抿了抿,道:“郑少卿,我刚从陛下处过来,皇後哭哭啼啼,说起一件旧事。”
她故意吊着郑冉。
郑冉岂会不知,径自沉默,听她怎麽将这出戏唱下去。
郑冉聪明,粱廷玉狡猾,看似和煦的气氛,实则剑拔弩张。
两人对视一眼,波涛汹涌,粱廷玉放下茶盏,无端添了三分笑意,“郑少卿聪慧,该自己去查,去问,我说了,了然无趣。”
“何等旧事?”郑冉被说糊涂了。
粱廷玉说:“当年抽签一事。”
郑冉心口跳了一下,疯子沈安宁提过一回,粱廷玉也来提过以後,她警惕地察觉当年抽签必然有其他的秘密。
她好奇:“抽签丶那根签不是沈夫人抽到的?”
粱廷玉微笑,“你告诉我,昭平是生是死?”
郑冉闻言,有些犹豫,粱廷玉便说:“小姑娘于我有恩。”
听她喊小姑娘,郑冉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她蹙眉:“中书令,烦您注意言辞。”
“她在我这里不是小姑娘是什麽?”粱廷玉笑了,似有挑衅,冷冷淡淡,情绪不显,让人摸不透头脑。
她说有恩,郑冉还是不会信她。粱廷玉此人,十分狡猾,不能深信。
郑冉起身,要送客,粱廷玉也站了起来,说:“我可以将她身边的护卫带回刑部。”
郑冉回答:“死了。”
粱廷玉了然,好奇询问:“善後了?”
郑冉点头。
粱廷玉沉思,面上露出笑容,淡笑一句:“甚好,祸水东引,让陛下们不敢去查。”
两人都不是好东西!粱廷玉说了一半,郑冉就明白,道:“往北羌引,北羌想要昭平,不是一日两日了。”
不知为何,北羌国主不知从哪里得到昭平的画像,扬言踏平中原,要纳她为妾。
粱廷玉说:“我去安排,会派人往北羌而去。”
说完,她就走了。
郑冉目送粱廷玉离开。
回到新房,沈安宁盘膝坐在坐榻上,正与初文下棋,模样客人,精神好了许多。
郑冉狐疑:她是不是回来的时候都会发高烧?
走近後,她看了眼棋局,小傻子要落子,她轻轻咳嗽一声,小傻子呆了呆,没有急着落子,初文不肯了,“少卿,观棋不语真君子。”
郑冉睁眼睛耍赖:“我非君子。”
沈安宁眉眼弯弯,仔细端详棋局,稳重地落子,走出了包围圈,初文愤恨,“两人欺负我一个。”
“那你去成亲呀。”沈安宁笑了起来,不失天真浪漫。
郑冉坐了下来,依旧观察她的神色,不得不说,此刻的她,乖巧丶明媚,初现女子风华。
婢女端了药过来,沈安宁皱眉,但没有推拒,一口就喝了。
沈安宁的境遇不好,年少困苦,被人抛弃,困于北羌,受尽磨难,无人知其苦,就连她的母亲都不知。
可看她眼前模样,安静下来,看着乖巧,可变了性子,爪牙露了出来,又像是天生的王者。
郑冉在想,乖巧有乖巧的好,霸道又有霸道的好。
若是两种性子融合,也算十分完美。
她糊涂地想着,改日去找明来商议一二,遐思间,她又想起抽签的事情,沈家的签与谁换了,她代谁受了那麽多年的苦楚。
这时,初文丢了棋子,愤恨不平,“不公平。”
沈安宁笑得明媚,眸色清湛,显得极为高兴:“你输了,快去丶快去同细雨道歉。”
初文和细雨吵架了,谁也不理谁,沈安宁将脾气坏的初文喊来,一起定胜负,她输了,给钱。初文输了,就给细雨道歉。
算是和事姥。
沈安宁将细雨找来,初文别扭地道歉:“对不起,刚刚是我错了。”
细雨惊讶,又将她们的大姑娘笑呵呵,便明白过来,摆摆手,接受了道歉,“下不为例。”
初文气疯了,得意忘形,她转身跑了。
沈安宁笑得歪倒在榻上,雪白的肌肤泛着光泽,郑冉思绪混乱,听她这麽一笑,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