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世上有人上下两张嘴一碰,就能给别人头上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夜里暑气下去不少,队伍停下来生火做饭,准备扎营过夜。
树枝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云枕寒坐在火堆前,单手撑着下巴,思索着近日发生的事情与将来的打算。
想了半天也没什麽头绪,云枕寒的眉头渐渐皱在一起,挤出一道浅浅的竖纹。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身後响起,很明显,云枕寒连头也不用回,就知道来人是不会武功的朱隼。
朱隼坐到云枕寒对面,开口道:“云兄弟在为何事烦恼?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为你解答一二。”
白衣书生经过这几日的舟车劳顿,只眼下添了些青黑,总体还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不过额头上又红又肿的大包,破坏了整体的潇洒。
燕鸣不放心朱隼,问队伍里的医官要来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在朱隼的额头上厚厚敷了一层。
云枕寒透过舞动的火舌看到朱隼的模样,差点儿笑出声。燕鸣这小子,只说了给朱隼敷药,没说这药膏是黑色的啊?这下好了,朱隼白净的脸糊了一额头黑色药膏,活像栽到泥潭里一样。
以防自己真的笑出来,云枕寒连忙转移视线,专心盯着一根燃烧的木柴。
看云枕寒不说话,朱隼自顾自道:“云兄弟可是在想这批刺客的来历?”
“唔。。。。。。对,”云枕寒含糊应道,“这些刺客人数还行,就是水平一般,刺杀又不是打仗,哪里还有靠人数取胜的?”
朱隼三言两语给云枕寒分析了一通。云枕寒是半夜离开的罗城,而刺客不到一日就追了上来,明显是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结合之前云枕寒拒绝章太守的贿赂一事,应当是对方害怕暴露,才派出刺客刺杀的。
看来这赈灾远不如自己想象的简单啊,云枕寒眉心的竖纹皱得更深。
朱隼又道:“云兄弟,对于赈灾的事情,我有几句建议,你听听看能不能行。这物资不能给当地的官员,以防他们贪污。同时也不能直接无偿发放给百姓,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只要有过不劳而获的经历,以後也都会想着不劳而获。
“我们到了灾区後看看当地的情况,规划一些比如修路等有利于发展的活计,让那些年青的身强力壮的灾民们用劳动换取食物钱财。”
这个想法正中云枕寒下怀,他接下赈灾的圣旨,不是为了在皇帝面前表功,而是为了公主。他不能像之前赈灾的大臣一样,将赈灾银送到有灾情的地方就结束了。
首先云枕寒得将灾民聚集起来,让他们修建河堤,其次受灾的地方肯定没有多馀的粮食,他也得提前准备,不然买不来东西的银子,和石头没什麽区别。
如今的问题是,粮食从哪里来?从京城带出来的赈灾物资,只能解一时之急,要撑到河堤修好,至少得一月,物资里那点米粮可是不够的。
“带的不够,我们就去买嘛,刚巧咱们的下一站,就是辽通城。”朱隼笑道。
云枕寒不解:“这灾情已经有一阵了,这会儿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辽通哪里还能有多馀的粮食?”
“云兄若是不信,咱们去了一看便知。”朱隼自信道。他帮公主打点铺子,做的是全国各地的生意,哪里盛産什麽,需要什麽,他都一清二楚。辽通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是西北産粮的重地,说是西北粮仓也不为过。
这几年西北是有些旱灾,不过都是些偏僻地方,辽通周围河流很多,没影响到田地收成。那些佃户除了上交的田税与自己所用以外,还馀下不少,城里的商人便以稍低于市价的价格收购,或是囤积起来,或是卖往外乡。
以辽通这几年的田地産量,就算是再旱上几个月,也能支撑得了周围几座城的消耗。
云枕寒吸取罗城的教训,不欲打草惊蛇,让手下的人带着赈灾队伍驻扎在城外稍远的地方,自己和燕鸣朱隼先进城探探底细。
因为盛産粮食,所以辽通的米粮商铺比起别的地方要发达不少。街上大大小小的米店有十馀家,看起来馀量充足,只是价格比起往常要高出不少。
要知道,辽通作为粮食的産地,价格一般都是最低的,如今的价格比起之前,竟然翻了几番。可即便如此,来买粮的人也还是络绎不绝,甚至排起长队。
“这米价如此贵,为何还有这麽多人买呢?”云枕寒等人排在买粮的队伍的末端,与旁人攀谈道。
“不买不行啊,往年都是每石五百文,这才几日,就涨了一百文。前边还有很多人嫌贵,那小二直接说,後面还要涨,买不起的别凑热闹。”有人抱怨道。
还有人附和:“本来大夥还不信,这一天一天的不下雨,地里庄稼都快枯完了,不买这米吃什麽呢?”
“这些腌臜商人,明明有的是粮,却要擡高价格,要不是实在撑不下去,我才不想给他银子!”有人愤愤道。
过了好一会儿才排到云枕寒,他询问店小二:“这米怎麽卖?”
“一石六百文,二石一千二百文,以此类推。”小二快速答道。
“我看买粮的人这麽多,你们有这麽多米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