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逼我屠城。”谢徴蓦然道,“逼我杀你。”
关照眼底一亮:“储上,你必须杀我。”
翟巡呵斥:“关照,什么话!”
翟玩也怒火中烧:“关照你有什么毛病!”
一众武将里,唯文人出身的姚圣珊偏懂谢徴的思忖,只嘶了一声,说道:“晓得了。”
谢徴与他对视一眼,二人直直看向城门高墙的转角处,旗帜后面,有一柄强弩正对上苍,而有隐隐一根弦丝在日头下泛着细弱的光,远远而来,正系在关照的脖子上。
翟玩第一个冲上前去看,围着半晌无计可施,唾道:“操!这他妈究竟是什么机关!”
破布也巴巴的凑着,急的跺脚:“拿刀砍砍试试呢?”
“狗屁!刀还没举起来,那边弩一发就把关照脑袋带上天了!”翟玩跳脚,“关照!你怎么还能如此淡定!操!要是韦三在就好了!”
关照竟在这节骨眼笑了一笑,点头赞同:“是了,韦三机关术造诣登峰造极。”
翟玩眼睛灰了一灰:“征月在也好,一镖无藏,兴许能从这里削去那墙角控弩的人。”
关照又是点头:“是了,征月镖术无人能及。”
翟玩撇着嘴角:“魏芙蓉要在也好,他……不过他好像派不上什么用场。”
关照闻言朝着他们身后看:“话说,魏芙蓉在哪儿?”
“他死了,不然能派上用场。”翟巡说道,“眼下这节骨眼就能用,把他做成一面盾挡在储上面前进城,那魏仁择射下的每一箭都扎在他儿子身上!”
“啧啧。”破布大叫一声,“好烂的主意!”
关照茫然:“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他没死。”谢徴横眼,极为不悦。
姚圣珊察言观色第一人,立马道:“没死没死当然没死,眼下不是讲魏郎君的事,是讲如何入城去。”
“听命于魏仁择的大将张琴已被我们杀死,魏相国兵寡,无将可用,便唆使中州城百姓与储上相抗,此计虽狠却难成,天子脚下金银窝里的百姓最懂识时务,别看一张张嘴讲什么血统什么仁义,在刀剑兵马面前统统是纸片。”姚圣珊摸着下巴继续总结,“所以吧,魏相国把关照放出来,以性命胁迫储上止步于此。”
关照道:“但储上不可止步于此。”
“在你后面,还有谁?”谢徴道,“除了你,他还用谁的性命来威胁我?”
“不论是谁,都请不要犹豫,闭着眼杀进去吧,谁也不应该挡住你。”关照笑起来是憨傻的,语气沉沉,“我很庆幸我是第一个,因为我绝不对储上喊救命。”
他后退了半步,脖颈的弦崩紧,众人眼瞳一振。
“关照!”
一只手用力拽住了关照的腕。
谢徴指骨捏的发白,眼神定如巍山:“站好!”
“储上有费心救我的功夫,还不如往前多走几步。”关照笑,袖子在空中荡了荡,“他们说这是玄铁加之什么仙术弄出来的弦丝,剪不断,烧不化,没用的,就让我死吧。”
“孤让你站好。”
谢徴挡去他后退的路,一手化出乌木弯弓,又一手召出了拂尘不争。
阿狺道:“不争回来!”
谢徴也不知道不争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彼时在邑州就被木真夺去,他还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回来了,谁想前几天突然出现在床头。
为此谢徴怀疑是魏芙蓉,命人搜遍军中,仍一无所获。
眼下他捏住不争,转手化成了一把雪色长箭,毫不犹豫的搭上乌木弓,直直对准了墙角那个巨型强弩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