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圣珊忍无可忍:“疯子!叉下去!”
“喂!”破布在地上打滚,一双布满褶皱的手抱住一只青白绣云纹的靴,“救命!军中群汉欺我老无力!公然叉我送命去!不想去啊不想去!”
姚圣珊大叫起来:“你给我松手!”
姚圣珊蹲下去掰破布抱住那只腿的枯手。
两方一扯,谢徴被扯晃动,叫阿狺稳稳搀住,终于开腔:“圣珊,不妨。”
姚圣珊在地上抬起头:“储上。”
谢徴冲他轻轻摇头,待姚圣珊松开后,他才往身后退半步,脱下了一只靴。
破布抱着那只靴,诧异的抬起头,一双浑浊的眼睛藏在蓬草似得白发下,怔怔地望着谢徴,还有他背后天幕的弯弯月亮。
“妻女在城中?”谢徴问他。
破布顿住,而后点头。
谢徴道:“我们即将攻城,你见妻女指日可待。”
“我能跟着你攻城吗?”
破布问完,周遭又是好一通大笑荡开。
姚圣珊道:“你老无力,从兆州来都没骑马的力气要搭粮车,你如何攻城?”
破布坐在黄草地上,掌心拖着一只青白的靴,道:“我有力气!”
见谢徴没讲话,姚圣珊把佩剑往草上一丢。
“哐——”他指示破布,“拿起它来武一武。”
那剑是顶普通的文人之剑,剑身单薄好看,在剑鞘内的时间多过出鞘的时刻。
破布一只手握住剑把。破布两只手握住剑把,用力。指节用力,手腕用力,指尖用力。右肩高高的耸了起来。
放下。
“你拿不起剑。”姚圣珊轻而易举的收剑入鞘,“你手受了伤,本官看见了。”
阿狺正凑在破布的身边,嗅啊嗅,嗅到一鼻子的沮丧味。
谢徴温然道:“留下吧。”
姚圣珊道:“储上,他手无缚鸡之力。”
“正是因为他手无缚鸡之力。”谢徴拉起阿狺的袖子,眼神从破布的头顶轻飘飘的带过去,“中州城外将战,到时候他又怎么能活着见他妻女。”
破布道:“你真好。”
谢徴没答复,只是朝前走。
破布在后边抱着那靴:“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名字!”
姚圣珊拽住靴子的口,低声警告道:“不准提名字!拿来!”
“圣珊。”破布不松手,长叹一口气,“你要尊老。”
自此,严肃的“徴”军营里多出一个老东西来,这老东西贼兮兮,仗着可怜样平日就往主帐里凑,储上并不介意,偶尔会跟他讲两句话,总是听的人头皮发麻。
破布问:“储上,你是不是晚上不睡觉的?我看你帐子里总亮。”
储上道:“灯中一眠。”
破布立马啧啧:“你这样怎能睡得好?你很瘦,一日吃几顿饭?”
储上道:“三餐不落。”
破布点头:“对,这样蛮好,一顿饭吃几碗啊?”
储上答:“两碗有余。”
“那起码三碗吧?”破布竖起三根手指直摇头,“老叟听说储上有个女儿?”
储上旁边的阿狺公子立马喊:“阿幸!”
储上道:“你想见小女吗?”
破布抹娑抹娑白胡子:“那就见见吧。”
储上一笑:“小女如珍似宝,不轻易示人。”
【作者有话说】
大结局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