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情白没讲话,而是将他从上至下扫了一眼,目光最后顿在褚还真的脸上,半晌了,才开口这样说道:“不要想着你在旁人心里的份量占多少,世界究极在你一人。褚还真,你要让自己在心里排第一,永远第一。”
“然后呢?”
“然后想怎样就怎样。”
“那我从鬼王坟前偷走龙鳞也是对的吗?”褚还真说,“可你还是生气了,并且从我心上挖走,我觉得,如果我排第一,主君应该就不会这样做了。”
“但是。”看到东方情白回望过来,褚还真第一次抬起了头,“但是我排不了第一。”
东方情白笑起来:“那是你运气差能力也差,如果你偷的是旁人的东西,兴许旁人就拿不回去了,亦或者你比我厉害,在我对你伸手的时候就拔剑砍死我,那也不必被剖走龙鳞。”
“我要是有一日比主君厉害呢?”
“那可了不起,什么心愿都能得偿,横行天下,为所欲为。”
弯腰拾起一块碎掉的圆镜,东方情白问他:“有什么心愿?吃人?”
褚还真认真的说:“排第一,在主君心里排第一。”
东方情白长叹一气,敷衍道:“好好好,祝你成功,祝你比我厉害。”
……
“我打算送你去夷水斋。”
“他们会打我吗?”
“你不是有手吗?攥紧了就是拳头,打回去啊!”
“打不过怎么办?”
“万一打不过你就说‘东方情白是我兄弟,你们打我,小心他回来打你们’,就这样说,就可以了。”
……
“你是魔君,我就是魔君座下第一仆人!”
“长点出息!我是魔君,你就是我的门徒、臣民、副手、继任者!你就是小魔君!”
……
“别怕啊储还真!”
“好的,东方情白。”
……
木真想完这么多这么多这么多,才终于对着黑沉沉的无聊天色回答了魏情的那句“你这样的都死不了,他们又凭什么死?”的提问。
“因为我早就把魂魄献给了主君的邪魂。”
木真讲完,停顿了很久都没有人回应。
他看见天上掉下来一只死鸟。
他又说了第二句:“我不是死不了,我已经死了。”
他感受到辜江冰层下的水在暗涌。
木真道:“我是只鬼了,主君。”
他的腿动了动,翻转,他的胳膊又动了动,翻转,最后是脑袋。木真以一种崎岖而的姿势朝着前方爬过去。
那里,有他的一颗心脏。
木真跪着捧起那颗心,那心蓦然在遍布沟壑的掌中凝结成一把红刀。
……
“这么漂亮你真的不要吗?”褚还真上手摸了摸,由衷的感慨,“真的很漂亮啊,我非常喜欢,多威风啊!可惜肯定剁不下来的,除非用世上最坚韧的心脏淬出的刀。”
东方情白皱眉:“什么玩意儿?”
“世上最坚韧的心脏淬出的刀,才能剜下你的龙角。”褚还真说,“这两天我查了很多很多的古籍,这是最终解决的办法了。”
“那完了。那真的完了!”东方情白仰天长啸,“人不人怪不怪的,完了,这辈子都完了!我还怎么出门见人,我还怎么见殿下!”
东方情白的天都塌了,哭又哭不出来。
褚还真没有笑,真挚地表示:“我努努力修一颗坚韧的心脏呢?到时候淬成刀,替你剜去这角好不好?你现在就别难过了,成不成?”
……
木真笑了一下。
三百年风吹雨打,从来不知道,想要修成一颗世界上最坚韧的心,原来是要有一个人两次挖去你心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