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锅老头死死扒住阿狺的嘴,试图把那只虎的前爪从它嘴里解救出来。
“器仄!”
陈水觉落下身后的大鼓,抬脚踢平放稳,右手槌在鼓面,一股风浪裹挟着刀锋朝阿狺逼去。
阿狺好似一瞬间被揪住了脖子,呼吸制在胸腔里吞吐不出,两只异色的眼瞳,隐隐的颤动着,尾巴渐渐垂落。
如此虎爪仍然牢牢的被咬在嘴里,罗锅小麻在一旁束手无策。
陈水觉喊道:“有病啊麻星辰!你镲子生锈了吗!抬音杀它啊!”
“老陈……”麻星辰的镲迟迟不肯相碰,“老陈!这就是由荒兽,小时候在师父家里见过!它就是魔君的坐骑!”
麻星辰的记忆里是四壁破墙,墙上挂着副破旧的画,画里有褪色的一个人物,盘着左腿坐在一头古怪的飞兽之上。师父说那个人物就是魔君情白,他的坐骑是上古凶兽由荒,非禽却生双翼,非兽却生獠牙,力大无穷,吞神噬鬼。
“放你的狗屁!”
陈水觉又敲了下大鼓,麻星辰看见眼皮子底下这头没有翅膀的由荒兽浑身一抖,他的心也跟着悬起来,还来不及后退,这头兽便突然崩开音咒的禁锢,摇身一晃,涨大十数倍,将自己的那头灵虎吞进了肚子。
“老陈,是不是师父?”
“师父要是活着至少两百岁了你知道吗!还师父!师个鬼!”
麻星辰佝偻的身躯灵活的在地上滚动避开阿狺的獠牙,陈水觉把他拉起来,二人背对而立,一个击鼓一个擦镲。
陈水觉道:“今晚上碰着这玩意儿倒是新鲜,小麻,不束走可没脸皮回邑州了。”
麻星辰驼着背,惴惴不安地说:“可我折了只灵兽啊,老陈,我害怕。”
“师兄在,怕什么。”陈水觉落手槌鼓,节奏由缓至强,“小麻,奏哭魂曲!”
麻星辰手腕都在发软,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大金镲,阿狺遮云蔽月的逐渐逼近,似从幼年的那副旧画里走了出来。
并不完整的哭魂曲仍然很好的限制了阿狺的四肢,它自己似也有困惑,躁动的怒吼,身形一下下的被音浪压小。
“你看看我说什么,这……”
“哐——”
半面破墙被人掀飞,陈水觉的得意戛然而止,他看见一只漆黑的手从坑里举起来,接着是手肘,一只胳膊,两只胳膊。
那个方才被镶进坑底的黑奴从坑里爬出来了。
麻星辰被灰尘呛的直咳嗽,眯着眼往前探脑袋,问:“老陈,什么动静?”
“一团炭。”
陈水觉蹲在大鼓上,用石头块朝太乌脑袋丢过去,“怎么着非得打死你才罢休吗小炭仔。”
这小炭仔并不如先前那样龇着一口大白牙勇猛冲锋,他突然像被折断了般弯下腰,两只手臂垂在两侧晃荡,头颅低垂一言不发。
“装神弄鬼不好使,你陈爷爷就是捉鬼缚神的。”
陈水觉话才一完,背身敲鼓准备拿下阿狺,那小炭仔身上却突地爆出一阵紫光,充沛四溢的灵气将废城照出一派明亮,原本耷软的身躯直直地立了起来。
麻星辰这下才看仔细了,捂眼道:“白日里也没见这小子有这样深厚的灵力,老陈,怎么办?”
“又不是打不过。”
陈水觉眯着眼,从腰后抽出一柄大骨头,重重槌下,喊道:“小炭仔!有能耐的干死你陈爷爷!”
“啊不要这样啊老陈!”麻星辰匆匆揪住他的腰带,“一百好几的人了,跟个小孩见识什么,左右缙朝的鹿是没了,咱们回去跟督军也能交差,对方既是仙门的就别惹了!师兄师兄啊,哎呀你……”
白发苍苍的麻星辰手里捏着一条腰带,看陈水觉背着大鼓哐哐冲了上去。
不远处,刚拐进这条巷的两个人刹住脚,默契的蹲在角落。
“你说,他为什么会发光?”
“他也是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