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方才他分明追到了狄人的弓箭手,和他那三个护卫兵也打的不分上下,眼看就要取弓折返,回头发现马被人骑跑了,凭白冒出来四个狄人把他后路一堵,前后总八个人团团围来,魏情还没来得及突围,就看见他们掏出了狄人式样的月牙弯刀。
柞树林的植被很稀疏,范围却不小,魏情被颠到目的地也用了些功夫,他一路上看见犄角绑着绿丝带的狄人鹿群,显然这整片林子都被狄人占了。
所料不差。那么废城呢?按照魏情猜测,如若征月半路没出茬子,现在应该和北襄人对峙上了。
魏情还没来得及思索如何从护骨椒椒手下脱身,便听到了一阵刺耳的磨刀声。
与此同时,林子里哇哇的飞落两只乌鸦。
——“杀人了。”
——“等人血喝!”
魏情头皮一炸,这是遇到两只开智的鸟了。
“魏仁择之子,他就是魏仁择的儿子!”
苍老的只剩下一张皮的人骷髅一般从落叶堆里站起来,寻寻摸摸来到魏情身前,抓着他左腿的膝盖,突然尖叫:“啊啊啊啊!”
护骨椒椒:“反。”
一阵天旋地转,魏情被翻正了身子,那双嶙峋的手摸到了他的胸膛。
护骨椒椒:“下。”
抬着他的四个人听令,把魏情平放在地上,看到那可怕的老东西朝自己爬过来,魏情实在忍不住,把嘴里的布团吐了出来。
“要死了!这和逐鹿之役有关系吗!护骨椒椒!”
啪——
一个耳光,重重的落在魏情耳边,瞬间嗡嗡声贯穿了他的整个头颅。
压不住了,那种可怕的吵死人的感觉又来了。
——“嫩嫩!那边草好嫩!”
——“我吃我吃我吃吃吃。”
——“走开你的角顶到我啦!”
“是,他是魏仁择的儿子!他和魏仁择长得!有一点像!”
啪的一响,反手又是个巴掌。
魏情昏昏的,一团气压在胸腔里不上不下,眼底的困兽一点点从深处爬了出来。
魏情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鹿三!”
——“我是鹿八!”
——“我我我是鹿马!”
“闭嘴,没问你们!”魏情扭头冲四周的鹿群吼完,又朝面前的老人啐了口唾沫,“老东西!魏仁择怎么你了?斗不过他,拿我开刀?”
护骨椒椒抽刀,点在了他的脖子上,顿顿道:“我的弟死,你,父,杀。”
“我爹杀了你弟弟?”魏情舔了舔唇角,“关我鸟事?”
“拱和十四年,护骨王子被送往缙朝为质子,与草原签订盟约互不侵扰,两年后,邑州通商口对北襄开放,我们族人被延迟入关时间,两千匹牛羊冻死在关外草场,族人奋起闯关被缙朝士兵关进地牢。”骷髅般的老人,目光含恨,“王子在中州为族人求情无果,召集近卫要回草原,没能闯出中州城,被巴兰营的卫兵杀死,杀令,是魏仁择下的!”
魏情听见他的声线颤抖,脖子上的刀也在颤抖。
“王子的尸体送到邑州时,已经烂了!”
“然后呢?”
魏情淡定的出乎护骨椒椒的意料,他只是笑了一下,问自己:“护骨椒椒,你要如法炮制,啊这个词你可能不懂,老东西懂,所以你们也要把我杀了,把我的尸体送到中州,送到魏仁择的面前吗?是这样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