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情见怪不怪,翟玩则笑道:“你竟把悯一得罪得这么透了?”
“早上分别后我看你们迟迟未归预院,所以来看看,悯一不放心我才跟来。”
百里征月把食盒打开,道:“带了点吃的,不太够分,大家多少垫垫肚子吧。”
施广隶问:“这些鬼为什么都怕你,啊?征月?”
“他们应该是怕百里小公子。”谢徵说罢,对悯一展颜一笑,“还没问过小道友师承何人?”
百里悯一仍是那副深长的目光,答道:“神需门,无泥真人。”
“无泥真人!你师傅是无泥!”
木真像只狗闻到了肉包子,噌地就跑了来,毫不客气的抓了食盒里最大的糕就往嘴里塞,两眼放精光地盯着百里悯一,边嚼边咽边说:“我被神需门赶出去之前,无泥是我师兄,这么算来你这小朋友要喊我师叔了。”
“木真?”
“怎样怎样!你师傅和你说过我吗!”
“嗯。”百里悯一言简意赅,“歪门邪道者木真,投机取巧者木真,不思悔改者木真。”
木真啪的一下将糕摔在地上,道:“屁话!”
“要死了,浪费!”
魏情一脚踹向他腿弯,木真登时跪倒在地。
裴嘉春看着那些乌泱泱的鬼众道:“他们看起来很害怕,是不是很好收拾?”
“劳烦道友,将符阵打开。”百里悯一看向谢徵。
谢徵依言,不争挥动,符阵悉数撤去。
众人只见那群重重叠叠的鬼,登时飘散得无影无踪,红楼街区的风都清朗了。
谢徵不知悯一为何选择放走这些,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鬼群惧怕悯一,绝非因为他是个优秀的修道者。
至于原因,他还不清楚。
魏情笑呵呵地低头问百里悯一:“你如今是不得了,修得出神入化,魏情有问题请教,第一,为什么这里聚了如此多的鬼?第二,宋斐怎么才能去除魔气回归鬼识?”
“第一,我不信你不知道是有人设局召鬼,这是废话。”
百里悯一打开他的手,盯着他反问:“第二,魔的事,你问我?”
“不可以问你吗?”
“你很想知道吗?”百里悯一看了魏情,“附耳过来。”
魏情果真弯腰低头伸长耳朵,只听百里悯一冰冰凉地道:“什么时候死一回,你就该清楚了。”
“他咒我!”
魏情凝着眉凑到百里征月身前,告状道:“征月征月,你家蓝眼秃咒我!”
“嗯?”百里征月看向百里悯一,“哥哥相信你只是表达有误,对吗悯一?”
百里悯一道:“对的哥哥。”
魏情啧啧道:“你什么时候回山上去?年纪轻轻怪讨人厌。”
“他今年要留下来过年啦。”
百里征月很开心,笑容甜甜的,末了又道:“对了,宋斐姑娘的灵堂我已经安排好了。”
……
宋斐的灵堂设在魏情家,小院新的围墙才砌好,潮潮的发着难闻的气味。
粉红的棺椁从大门里抬进去架在两条长凳上,白纸花与灯笼悬在屋檐,朔风一卷,噼啪地乱响。
众人祭拜过后在灵位前的香炉里插了香,等到他们都走了,魏情才涌出一阵悲伤。
他换过整洁的衣裳后,给手臂缠了一条白麻绳,坐在铜盆旁,一边烤火一边烧纸。
“对不住啊宋斐,两次,两次我都没在。”
发皱的黄纸烧成黑烟卷到冷空气里,轻软的一团团黑屑直往他脸上飘。
“宋斐吗?”
他自言自语地对着烟雾瘪嘴,道:“宛濯也说替你修补了魂魄,你回来啦?”
停在院中的粉红棺材突地一颤,魏情惊得站起来。
“别吓我了,唉,吃口酒吗?来半碗吧。”
他从另外一个屋子里搬出一坛酒来,拿出个豁口的碗,倒上半碗浇在地上。
“你看那。”魏情指着那碗燃烧的香,“我给你上了三炷香呢,怎么着,还想抽我啊?别了吧。”
他看了看空碗又给倒满,犹豫了一下下仰头喝了个干净,顿时眉头一皱,嗓子眼冒了火似的火辣辣,最要紧的时,待他一低头,突地见院中多出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