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儿子快起来!”
“小蒋都冻感冒了,你还在这儿抱起被子睡睡睡,你咋这么占强啊我问你!”
被子一掀开,发现儿子穿戴还算整齐,刘燕的表情又变了一变,心里踏实不少。
还好,起码生的不是个畜生。
陈闯被她强行叫醒,起来觉得头疼欲裂,边穿外套边问:“蒋言呢。”
“出去散步了。你趁早把他喊回来,我在屋里煮锅姜汤水给他喝。”
镇上就那么一条路,想找个人不难,难的是知道他往哪个方向走。
打电话蒋言没接,陈闯就沿一个方向骑车,没找到再掉头,最后终于在农贸市场门口看见蒋言。
蒋言裹着羽绒服站在一个卖水果的摊位前,正拿手机扫码。风一吹,他咳嗽了两声,低头从兜里掏出纸巾。
“感冒了还往外跑?”
听到陈闯有些严厉却又充满关切的嗓音,蒋言脖子僵了一瞬,然后才转过身。视线落到对方脸上,只见陈闯满头大汗,脸色比自己好不到哪去。
“买的什么。”
“两斤冬枣。”
蒋言低头输支付密码,陈闯从摊主手里接过水果,掂了掂,说:“少秤。”
摊主一听就急了:“年轻人你莫乱讲啊,我卖东西凭良心,不干那些缺斤少两的事。”
说着又把袋子夺回去,放到称盘里指给他们:“看看,哪里少秤?”
“称有问题。”陈闯淡声。
“你、你怎么证明?”
这是乡下,市场没有公平称,有的人还用着最原始的秤砣来计重。陈闯说:“如果不想事情闹大,就把缺的补给我们。”
“我凭啥要补?”
“管市场的姓刘,是我三舅,要不要我把他喊下来。”
“好好好,给你们补一点!老子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刚开张就遇到你们两个。拿起拿起,走走走。”
他们俩拎着足斤的冬枣离开集贸。
“管市场的真是你三舅?”蒋言问。
“我没舅舅。”
“……”
被这么一打岔,刚刚见面那点不自然没了。蒋言走在他旁边,感觉他步子迈得不快,不像他平时的步速,便侧眸看他。
他脸上的汗干了,嘴唇有些皴裂。
……昨天晚上,就是这张嘴,咬了自己的耳垂。蒋言右手不自在地搓了搓耳朵。
察觉他的视线,陈闯问:“看什么。”
蒋言蓦地收回目光,呛了两口冷空气咳起来。陈闯蹙眉替他拍背,他咳嗽却猛地加重,一手捂嘴一手摆了摆,示意陈闯别拍了。
“我、咳咳、我没事。”
“坐车回去,不走路了。”
“哪有那么严重。”
为了证明自己真没事,他姿态矫健地往前迈步,结果被陈闯握着手腕一拽,差点儿直直跌进对方怀里。
“……”
“你往哪跑?”陈闯眉心紧成川字,“站着,我拦个车。”
这里有车打吗我请问呢,从来这儿到现在就没见过出租。
陈闯像会读心术,瞥他一眼,说:“有三轮。”
“三轮?”
被塞进老年代步车里,蒋言晕头转向,不知道是因为感冒还是因为跟陈闯离得太近。
总共不足一米的宽度挤下两个男人,胳膊和腿势必要挨在一起。蒋言闷头吸气,一开始还有点别扭,后来脑中就只浮现两个字:好颠。
这路修得……铺了跟没铺一样。
陈闯扫他一眼,只见他下半张脸收进羽绒服,整个人像只乌龟,干脆把胳膊绕到他身后,右手不动声色地抵在车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