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万一,她戴了口罩过来。
许多人是朋友、家人、男朋友或者丈夫陪同,少数像她一样的一个人。
她倏然想起,网上说的孤独等级。
第九级是一个人看病,最高等级是一个人做手术。
她解锁了第九级。
很快,大屏上叫到了顾念一的名字,她的内心很忐忑,每走一步,像是重重踩在她的心上。
原本紧张的情绪,又被高高吊起。
医生例行询问:“哪里不舒服?”
顾念一:“月经一直不走,小腹也有点痛。”
“结婚了吗?”
“结了。”
顾念一想到之前陪明悦看内分泌失调,旋即补充,“但没有性生活,刚结婚。”
医生让她躺在旁边的床上,按压小腹,问是哪里不舒服。
“自助机缴费,三楼做彩超,如果上午排不到,下午我也在。”
“好的,谢谢医生。”
因为放假,医院仅开放了几个彩超室,等到中午才做到顾念一。
拿到结果的时候,医生已经下班了。
顾念一惴惴不安,头顶上像悬着一把大刀,不知何时落下。
她坐在铁皮椅子上,捏着薄薄的一张纸,她看不懂上面的数字,长径、前后径、血流信号、回声……
好多好多专业名词。
她看到最下方的超声提示,第二行字:考虑子宫肌瘤可能,请结合临床。
下午时分,医生看了一眼b超单子,“子宫肌瘤,10有点大啊,尽快准备手术,我先开点药给你吃,月经流干净来住院,护士会和你说具体的情况。”
终于宣判了最终的结果。
刽子手的刀,砍在了她的头上。
“好,谢谢医生。”
顾念一已经麻木,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她在长条凳上坐了一会儿,抹掉眼尾的眼泪,向护士台走过去。
手术
顾念一拿着住院条站在护士台前面,询问注意事项。
好在护士小姐姐比较温柔,对她的咨询有耐心地回答,细心说了许多容易忽略的东西。
好在妇科的护士和心血管外科诊室的护士不是同一批,不用担心认得她。
顾念一一一记下,打车回到她租的公寓。
有段时间没来,柜子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阳光斜射进来,仿若铺上毛茸茸的亮晶晶保护罩。
不让自己瞎想,顾念一拿起抹布进行全屋大扫除。
甚至连冰箱缝里、床底下,她都细致清扫。
当做完一切之后,不得不面对现实问题。
顾念一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点开日历,住院大约一周,加上术后休养时间,前后需要一个月。
除了明悦,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可怜,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害怕看见熟人同情的眼神和慰问。
最重要的是,害怕麻烦别人。
敏感、拧巴,典型的回避型依恋人格。
而这件事又不能告诉明悦,明悦大概率瞒不了谢昀庭,谢昀庭知道等于陆今安知道。
眼下找什么理由请假、找什么理由和陆今安还有明悦说呢。
她又不擅长说谎。
节后复工第一天,顾念一叩响程方林办公室的门,得到准允后,发现局长陈谦修也在。
顾念一站在办公桌对面,低着头欲言又止。
手指抠着针织衫,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