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伪装,他终于混进了皇城之中,也找到了关押着沈以衍的地方。
他并没有声张,而是又故技重施,在暗处杀死狱卒,又换上他的衣服混进了地牢。
地牢下阴暗又潮湿,空气中满是难闻的铁锈味。
直到见到地牢之中皮开肉绽的沈以衍,梁景对邪修派的恨又多了一分。
沈以衍浑身是伤,几乎不成人形,但更让梁景觉得揪心的是他的眼神——死寂。
那种眼神,梁景只在濒死之人的眼中看到。
这种眼神不该出现在天人之姿的天心派大师兄身上,但此时却出现了。
梁景想他是知道沈以衍为什么会有这种眼神的。
因为洛南书死了。
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师妹洛南书死了。
沈以衍也注意到了梁景的到来,他机械地转过来,隔着狱牢的铁柱,两人对视良久。
看着满眼死气的沈以衍,梁景下意识地想到了刚才转移阵法生效前,琢光师尊看着他的最后一眼。
像是淬着血,让他的心口生疼。
梁景狼狈地撇开眼睛,袖管下的指甲扎进掌心,鲜红的血液流出,浸染在了他里面天心派弟子的仙袍之上。
他看着沈以衍,声音故作冷静:“我们回家。”
沈以衍没有看他,一动不动,梁景深知他这是打算为洛南书殉情,根本没打算独活。
脑海里不由自主再次想起师尊临死前的叮嘱:“景儿,师父不需要你为我复仇,好好活着。。。。。。”
想到师尊,梁景心痛到倚靠着铁柱才能勉强站直。
他走进狱牢,对着角落里平静得像是死人的沈以衍,冷淡地说道:“你师尊对你不好?还是我师尊对你不好?还是长老们对你不好?”
“因为南书死了,你就忘记他们对你的好了吗?”
沈以衍还是没有说话,梁景却像是丝毫不需要他的反应,像是在借机发泄,又像是在劝导自己:
“邪神肉身虽死,但天心派损失惨重,你身为天心派的大师兄,有责任也有义务撑起他们。”
说到一半,梁景也红了眼眶:“更何况,邪修派大祭司还活着,琢光长老被他侮辱,那个畜生竟然割下了师尊的头颅,那个时候师尊还有五感。。。。。。”
就连他的声音也带着浓浓的恨意:“不亲手手刃了他,我怕师尊即使变成亡灵也难以瞑目。”
听到这,沈以衍终于有了反应,他看着梁景,声带因为自残变得嘶哑难听:“等到复仇再重建天心派,我欲如何,你不可再拦我。”
沈以衍的意思梁景也明白,他心意已决,一心想要同洛南书殉情,这般拖延,已是让步。
和洛南书那丫头一样,沈以衍做出的决定也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因此,虽然梁景觉得痛心疾首,却还是向他做出了承诺:“好。”
地牢中,梁景抽出佩剑,试图斩断沈以衍身上的铁链,却因反噬被弹到身后的墙壁上。
他被缚神链的反噬,伤及心脉,吐出一口鲜血。
梁景捂住胸口,强撑着起身,准备再次尝试,却被沈以衍拦下。
沈以衍朝他伸手,示意他把佩剑给他,结果沈以衍刚接过佩剑,就毫不犹豫地在手腕上割开了一道不浅的口子。
血液喷涌而出,他却像是毫不在意一样,慢条斯理地把血液抹在缚神链上。
等到铁链被他的血覆盖,他才聚集灵力于剑身,挥剑斩断铁链。
缚神链应声而断,另一端却仍旧穿透他的脊骨,随着他起身还晃动了一下。
锁链穿透整个琵琶骨,轻轻动一下应该就生疼,沈以衍却面无表情,就好像一点也不疼。
他只是随手掐了个诀,就让残留在他体内的缚神链,彻底隐匿。
除了知道内情的梁景和沈以衍,没有人能看到法术下,他血肉模糊的胸膛。
梁景不忍心继续看,便把头撇开了,心中恨极了邪修爪牙。
早在受到铁链反噬的时候,梁景就已经知道了这个铁链来头不小。
它绝非一般的铁链,而是神器,还是不一般的神器。
但是沈以衍不说,他便没有问铁链的来历。
两人从地牢中出来以后,便直奔天心派。
见到阳光的那一刻,沈以衍眯眼却没有用手遮挡,而是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眼睛适应了眼前的亮度,一旁的梁景才把手放下,看着一旁的沈以衍,淡淡道:“走吧。”
沈以衍没说话,下一瞬便御剑飞向半空。
等到两人来到天心派,看到的便是眼前的景象:山门前,堆满了小山一般高的尸首,其中虽然大多数都是邪修弟子的尸体,其中却不乏有天心派的弟子。
守着山门的是正清院的外门弟子,见到两位师兄,那个师弟随即红了眼眶,还没等他们开口,便给他们打开了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