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陈山长和几个大儒离席,往各处榜下看文章佳作。
白胡子老头见如今一片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心中深感安慰。
露出笑脸,抚着胡须赞叹:“都是青年才俊,都是青年才俊。”
另一个稍显年轻的大儒也点头:“江南文坛,后生可畏啊!”
白胡子老头转头又回去对夸陈山长:“你有眼光,早前给我看的文章,是哪一位所写?”
陈山长曾将先前贾赤写得极好的那篇文章给几位大儒看过。
这些大儒见过的好文章多了去,那一篇结构尚可,典故新颖之处,根本不突出,但是人情世故大家心里有数。
陈山长专门提出这一篇,显然让人来说好话的。
贾赦和贾政也算明白了,陈山长有意带着几个老家伙往这边来。
贾赦没把自己的文章拿上去让人评判,但是很早以前他套用妹妹的那一篇,却贴在榜上。
当下人的目光都落在贾家兄弟身上。
贾赦只好跨出一步,上前笑道:
“先生缪赞,我们兄弟在京城学过皮毛,若论文章精雕细琢之处,仍不得要领。”
几位大儒见他长相标志,举止风流,语气尚且谦虚。
当中一人道:“无妨,文虽普拙,但大巧不工,假以时日,必成气候,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贾赦听了心下一喜,转头便与二弟贾赦窃窃私语:“回家说给四妹妹听,她肯定高兴。”
落在几位大儒眼里,贾赦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好印象,顿时烟消云散。
他们品评文章时,哪个学长不是垂手肃立躬身聆训,这个两个少年竟然还分出心思去说小话?
那位大儒忽然板着面孔,语气好似命令:“此番文会,你们好生写一二篇来。”
陈山长心里大呼不妙!
这回可是要弄巧成拙了!
他原本以为好歹崇山书院的大儒会认得这二人,故意引他来见。
只等这几位大儒认出贾家的两位公子,陈山长再说明缘由,以及如今钟山书院资质平平的难处,最好能请两尊大佛去更好的书院进学。
陈山长体体面面不露痕迹将烫手山芋甩出去。
不想这老头子难不成眼神不好,接驾那日明明他们站在一处……
他们没看见荣国府那两位公子吗?
看这样子,这几人根本认不出贾家兄弟。
方才语气,显然已经动气。
陈山长肠子都悔青了,这二位瞧着学生模样,却也不能真的当做学生来训斥啊!
陈山长大气不敢喘,只听贾赤笑着理直气壮答话:
“写文章须灵感,在下如今尚灵感尚缺,不能成文。”
贾赦不以为意的态度,愈发火上浇油。
白胡子大儒压着怒气:“难道到了场上,还等所谓灵感?!这便是许多学子不足之处,若给人充足时间思索雕饰,写出来的不过是匠气之作,古往今来多少好文章,皆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