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在还算得上隆冬时节的一月,男人穿着纹付羽织袴,举着一把灰色的伞,从远处慢慢踏雪而来。
在看到他的时候,孩子已经惊喜地站了起来,叫着爸爸。
灰色的伞往孩子的身上倾斜着,男人声音温和无奈,像是对他的乱跑毫无办法。
孩子天真地说,因为爸爸说会来接我。
男人笑着叹息,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西川雾音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这对父子路过她的身边。
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她。
视线轻飘飘划过她,转瞬就移开了。
像是在看路边的小花小草般。
可西川雾音却跟了他们一路。
等到红色的血线贯穿她的手脚,将她整个人牢牢地钉在地上时,她连男人的面都没有看到。
大雪纷飞,灰色的伞罩在男人的头顶,将他的面容挡得一干二净。
【终于见面了,西川雾音。】
灰色的伞面向上倾斜,终于露出男人的脸。
他逆着光,居高临下地睨着半跪在地上的西川雾音,语气温和,却又那么傲慢。
【你不该跟来的。】
西川雾音死死地盯着他。她脚下的影子翻腾着,张牙舞爪,具像化的诅咒几乎要冲破花札耳饰的束缚。
男人随意地看了一眼渐渐显出形态的黑红火焰,似有遗憾般:【还不够……】
【我不会杀你。现在还不是我们该见面的时候。】
【我等你来找我。】
就像是没有人知道他怎么出现的,也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消失不见。
刺穿她手脚的红线消失时,她身上已经落满了雪。
白气从她的口鼻中吸入又呼出,黑色的火焰从她身上燃起,烧断了禁锢她的术式。
这是西川雾音第一次见到加茂秀明,也是她第一次借用诅咒的力量。
日之呼吸贪婪地烧灼着她被男人术式刺穿的伤口,滚烫的血液滴落在雪地上,像火一样。
也是那一天开始,她与诅咒开始相融。
每当她动用日之呼吸,诅咒就会进一步侵蚀她的灵魂和身体,直到彻底相融。
一个不算是人的人,怎么会那么好心去接别人的孩子?
西川雾音看着几步外的加茂秀明,心中隐隐有所悟,手中的刀被反握:“那个叫你爸爸的孩子,是被你骗去西宫花海公园的吧?”
“孩子?”加茂秀明像是有些诧异,而后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你说的是弘一吗?”
“你当时应该知道那个公园里有咒灵吧?你想杀了他。”西川雾音想到神篱天绪生下的那只咒胎,“他的母亲,才是你的猎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