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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侯亮平办公室里那声变了调的惊呼,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的尖啸,瞬间撕裂了午后虚假的宁静。
他猛地从那张宽大舒适、象征权力的真皮座椅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带倒了桌上的镀金笔筒,昂贵的钢笔滚落在地毯上,墨渍蜿蜒如蛇。
“被抓了?!谁抓的?!
是地方警局还是…军队?!”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一种不祥的预感而扭曲,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捏得发白,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电话那头,王守财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恐惧,在电流的滋滋声中显得格外刺耳:“不是地方!
更不是军队!侯局!
听说是…是省公安厅直接派人抓的!阵仗大得吓人,特警都出动了!李宏伟还被搜出了刀!
侯局长,您…您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跟省厅那边…递个话?
把人先弄出来?
不然…我怕夜长梦多啊!”
“省公安厅?!”侯亮平像是被这个词烫了一下,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重复着,
“你确定?!祁同伟的人抓的?!”
“千真万确啊侯局!
现场指挥的警官亲口说的,奉省厅祁厅长命令!”王守财的声音带着绝望的肯定。
“祁!同!伟!”
侯亮平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锥!
一股被背叛的暴怒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红木办公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文件都跳了起来!
“这个混蛋!王八蛋!
他敢坏老子的好事?!
我跟他没完!!!”侯亮平的咆哮在空旷奢华的办公室里回荡,英俊的面容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狰狞,额头青筋暴跳如雷。
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和赤裸裸的羞辱!
祁同伟!他党校的同窗!
平日里见了自己都要客客气气喊声“亮平兄”的祁同伟!
竟然敢一声不吭,直接捅穿了他的布局?!
巨大的怒火如同岩浆般翻涌,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抓起桌上的冷水杯,想狠狠灌一口压下心火,手却抖得厉害,冰水泼洒出来,浸湿了他昂贵的定制西装前襟。
然而,就在这暴怒的顶点,一丝冰冷的理智如同毒蛇般悄然探出。
不对…这太不合常理了!
祁同伟没有理由!
绝对没有理由跟他侯亮平作对!
他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甚至在某些领域还有心照不宣的合作。
祁同伟能坐到省厅的位置,自己家老爷子在背后也多少使了力。
他祁同伟疯了不成?
为了几个刁民,得罪他侯阎王?
得罪他背后的侯家?
除非…祁同伟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自己和王守财的勾当?
还是说…祁同伟跟山上那个该死的老头子…有什么关系?!
这个念头如同毒刺,瞬间扎进侯亮平的心头,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一股更深的寒意开始沿着脊椎蔓延。
“侯局…侯局长?”电话里,王守财小心翼翼的声音带着试探,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
“您…您先消消气。
我觉得…祁厅长他…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这事儿跟您有关系啊!
也许…也许他就是正常履职,接到群众举报或者觉得影响太坏了,才下的命令?
毕竟,莽村那帮人昨天闹得也的确不像话…”
王守财的话,像是一盆不那么冰、但足够让他清醒的凉水,浇在侯亮平滚烫的怒火上。
是啊…祁同伟怎么可能知道?西山那点破事,自己和王守财的私下交易,做得极其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