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聚聚!一定!”
挂了电话,侯亮平握着手机,愣了好几秒。
随即,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近乎滑稽的轻松感涌上心头。
他猛地抬手,狠狠抹了一把额头上密布的冷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突兀和神经质。
“哈…哈哈…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他摇着头,自嘲地低语,“军队选址…顺手抓贼…我侯亮平…我侯亮平居然被一群地痞流氓和一个泥瓦匠老头…吓破了胆?!
真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越想越觉得可笑。
自己刚才那番如临大敌、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简直像个天大的笑话!
军队是何等神圣、何等纪律森严的存在?
岂会为了一个无权无势、连初中都没毕业的老泥瓦匠兴师动众?
调动一个野战旅去抓几个小混混?
这想法本身,就是对军队的亵渎!
是自己被王守财那个蠢货的惊恐传染了,自己吓自己!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唰”地一声拉开厚重的窗帘。
窗外,汉东的夜景依旧璀璨繁华,车流如织,霓虹闪烁。
刚才那片笼罩心头的、名为“军方背景”的恐怖阴云,此刻在他眼中,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种虚惊一场后的庆幸和对自身过度反应的羞恼。
“杨译…杨译…”他咀嚼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冷笑,“算你命大!这次有军队给你挡灾!
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赶走老头、拿下西山的事,在他心中重新提上日程,只是需要更稳妥、更不着痕迹的方式。
王守财那个蠢货是靠不住了。
然而,轻松并未持续太久。
一丝新的忧虑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爬上心头。
那群混混…光头勇他们…现在可是捏在周卫国手里!
以军队的审讯手段和效率…撬开那群乌合之众的嘴,恐怕也就是分分钟的事!一
旦他们供出幕后主使是王守财…甚至…顺藤摸瓜牵扯出他侯亮平“暗示”过王守财的事…虽然只是“暗示”,没有实质证据,但这风声传出去,对他“铁面无私”的侯阎王形象,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尤其是在这节骨眼上,他正要对财政局长下手…
麻烦!
王守财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简直就是个行走的炸药包!
侯亮平眼神阴鸷下来。
他不能直接干预军方办案,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唯一的希望,就是祈祷周卫国只是“顺手”抓人,把这群混混当成普通的治安案件,审完就移交地方警方处理!
只要人到了警方手里…那就是他侯亮平的主场了!
他有的是办法,让这群混混“合理”地闭嘴,或者让供词变得“模糊不清”!
他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目光再次扫过桌上那份“杨译”的档案。
那份平凡到极致的履历,此刻在他眼中,不再神秘,只剩下一种令人厌恶的顽固和“好运气”。
“哼!”他冷哼一声,重新坐回椅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闪烁着算计的光芒,“等着吧,老东西。
军队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这西山…迟早是我的囊中之物!”
窗外的霓虹依旧璀璨,落在他眼中,却映照出一片冰冷的算计和尚未散尽的、名为“权力”的贪婪。
虚惊一场的庆幸之下,更深的暗流,已然在无声中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