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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财挂断侯亮平的电话,办公室里昂贵的沉香木摆件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
他靠在宽大的真皮老板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侯亮平那斩钉截铁的保证犹在耳边——“汉东这片地界上,谁敢动你?谁敢查你?…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两天之内,我要看到那块地干干净净地落到你宏图集团的手上!”
巨大的利益和反贪局长的权势背书,像两剂强心针,暂时压下了王守财最后那点不安。
他眼中贪婪的光芒重新炽盛,猛地坐直身体,按下内线电话:“小张!进来!”
精干的张秘书立刻推门而入:“王总?”
王守财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透着一股狠厉:“你亲自去一趟,找城南‘光头勇’那帮人。
告诉他们,西山那个老头,我不想再看到他在那片山上待着。
只要不闹出人命,不留明显把柄,怎么‘劝’他离开都行!价钱,让他们开!但记住,”他加重了语气,“动作要快!干净!两天!我只给他们两天时间!”
“明白!王总放心!”张秘书心领神会,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迅速转身出去安排。
城南,一个烟雾缭绕、弥漫着廉价啤酒和汗臭味的台球室里。
光头勇正叼着烟,歪着脑袋瞄准一个花球。他脑袋油光锃亮,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胳膊上纹着狰狞的过肩龙,是这片区域出了名的狠角色,也是高启强庞大地下帝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头目。
张秘书的出现让嘈杂的台球室安静了一瞬。
光头勇丢掉烟头,皮笑肉不笑地迎上去:“哟,张秘书,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王总又有啥‘好活儿’照顾兄弟?”
张秘书没废话,直接递过去一个厚厚的信封,压低声音:“西山,一个独居的老头子。
王总的意思,让他‘自愿’离开那片山。两天内搞定。规矩你懂,别出人命,别留尾巴。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再加这个数。”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光头勇掂量着信封的厚度,又看到那个诱人的手势,眼睛顿时亮了,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嗨!我当多大点事儿!一个老棺材瓤子,住荒山野岭的,吓唬吓唬就尿裤子了!您和王总放一百个心!不出三天,我让他自个儿乖乖滚蛋!不,让他折半条命爬下山!”他拍着胸脯,唾沫横飞地保证。
夜色如墨,浓稠地包裹着寂静的山峦。
月光吝啬地洒下一点清辉,勉强勾勒出树木和山石的轮廓,更深处是化不开的黑暗。
几道鬼祟的黑影,如同融化的沥青,悄无声息地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上蠕动。
正是光头勇和他手下的十几个混混,手里拎着棍棒和砍刀,在暗夜里闪着不祥的冷光。
“勇哥,咱咋弄?先砸门还是放火吓唬吓唬?”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弟凑到光头勇身边,声音压得极低。
光头勇不耐烦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放你娘的屁!放火?想进去吃牢饭啊?动动脑子!”
他朝着半山坡上那几间在黑暗中如同沉默巨兽的平房努了努嘴,“那老东西就一个人!深更半夜睡得跟死猪似的!摸进去,直接揍!揍到他怕!揍到他哭爹喊娘求饶!比什么都好使!记住了,下手有点分寸,别真弄死了!走!”
一群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悄无声息地围拢了那几间平房。
木门老旧,门闩形同虚设。
光头勇使了个眼色,两个手下立刻上前,用撬棍轻易地别开了门栓。
吱呀——
轻微的开门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里间传来老人均匀、悠长的呼吸声。
光头勇狞笑一声,第一个猫腰钻了进去,身后的混混们鱼贯而入,挤满了小小的堂屋,浓重的汗味和劣质烟草味瞬间充斥了狭小的空间。
光头勇举起手中的钢管,正要带头冲向里间那扇虚掩的房门——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一道黑影,如同从墙壁本身剥落下来,又像是从最深沉的黑暗中凝聚而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光头勇身侧!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光头勇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猛地攫住了他持棍的手腕!那感觉不像被人抓住,倒像是被一台高速行驶的火车头狠狠撞上!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就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
“砰——哗啦!”
壮硕的光头勇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狠狠掼在堂屋另一面的土坯墙上!土墙猛地一震,簌簌落下灰尘。
光头勇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头一甜,一口血沫喷了出来,手里的钢管“哐当”掉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混混都懵了!
“操!谁?!”
“勇哥!”
惊呼声刚起,那道黑影已经动了!如同鬼魅,又似猛虎入羊群!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快到极致的速度和精准到可怕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