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掩饰的爱意令云浮心尖一颤,她愈发抱紧了他。
“那么,”她依旧不肯放过珑渊,“你为何非要重开仙路?还是以……吸收人魂的方式?”
云浮终究有所顾忌,甚至未用“吞噬”二字。
珑渊睫羽微垂,定定凝望云浮:“我现在不想说此事。”
“为什么?”
他潋滟的眸色渐深,似砚中墨被春水化开,旖旎荡漾,珑渊喉结微动,未竟的话语化作一声低喘:"因为我想……"尾音湮灭在相贴的唇间。
云浮早已酥了筋骨,望着珑渊泛红的眼尾,不由神昏意乱,早就将满脑子疑问抛诸脑后,她扬起下巴迎上珑渊俯就的吻,浅淡的莲花香气萦绕在唇齿间,洁白如玉的双臂紧紧攀着珑渊柔韧结实的肩背,仰着脖颈准备承受珑渊给她的一切。
然而陌生的触感瞬间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云浮睁开眼睛:“等等……嗯——”
珑渊的额角不知何时已经长出银白龙角,细绒刺刺地摩擦着她的脖颈,下面更是……
云浮有些害怕的合拢双腿:“珑渊……”
“阿浮,别怕……交给我……”珑渊低哑的嗓音里浸着温柔,缱绻潋滟的莲目深凝视着她,眼尾泛着薄红,像是雪地里绽开的红莲,清冷中透出几分妖冶,云浮心跳乱得不成样子,她对这样的眼神毫无招架之力,渐渐放松下来,柔软地舒展身子,接纳他给予的一切。
当雪白柔嫩的足心抵在坚硬的龙鳞上时,云浮后知后觉地想,原来珑渊的鳞片也不一直都是冷冰冰的,这个时候竟然在微微发烫,灼得她脚心酥麻,连带着整颗心都烧了起来。
云浮受不住地呜咽一声,很快被珑渊的低喘淹没,镜湖的水似乎变成了滚烫的热汤,晃动的水波不断涤荡着交缠的一仙一龙。
太阳升起又落下,镜湖白天银光粼粼,夜晚幽深如墨,倒映满天星河,然而在这凡间最偏僻的一隅,人迹罕至的山中,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原本平滑如镜的水面都不再平静,时而如起了褶皱的薄绸,时而又无端激起层层水浪,有飞倦的白鹭停在湖边栖息,刚要将尖长的喙探入水中汲水,便被突如其来的浪头打湿羽毛,惊得扑腾着翅膀飞远。
不知过了多少天,湖水重归平静,又变回那个银光可鉴的镜湖,水底的热潮也渐渐减退。
珑渊依旧呈半龙的形态,巨大的龙尾自石床一直垂落到床下,银白的鳞片在水中泛着粼粼幽光,一条修长白皙的玉腿慵懒无力地搭在龙尾上,无意识地轻蹭着柔软肌肤下的龙鳞,雪白温软的肌肤与坚硬冰冷的龙鳞交叠,显出精心动魄的视觉反差。
云浮浑身脱力地偎在珑渊怀里,浑身如泡过热汤一般发酥发软,连动动指尖的力气都没有,只懒倦地贴着珑渊,任由自己沉溺在这餍足后的余韵里。
珑渊端雅的面容因为情~潮的洗礼染上一抹艳色,多了一丝鲜活的气息,看得云浮心动不已。
似是感受到云浮的目光,闭目养神的珑渊睁开眼睛,对云浮勾唇一笑,动作轻柔地将她颊边几缕湿发拢至耳后,露出白中透粉的莹润肌肤,看得他心尖发痒,忍不住又吻了上去。
云浮很喜欢珑渊看她的目光,也很喜欢珑渊轻柔怜爱的吻。
她喜欢了珑渊那么多年,在最初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她便知道他们不可能,不仅因为珑渊是上神,还因为珑渊和瑶殊已经有了婚约,后来神魔大战,瑶殊和玄晖去了魔界,云浮也不敢越过雷池一步,因为在那之后珑渊如变了一个人,虽然依旧温和,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冷寂寥落,以至于天庭所有神仙都以为他心中仍放不下瑶殊。
再后来……
云浮叹笑一声,再次庆幸自己的坚持。
珑渊已经再度埋首她白皙的颈项间,坚硬的龙角不时蹭过她的脸颊,时不时传来刺痒的感觉,云浮没有忍住,张口轻轻咬住龙角顶端,舔舐。
毫不意外地听到珑渊猝不及防加重的呼吸。
云浮轻笑出声,原来这里也会有感觉吗?
“别闹……”低哑的嗓音一点气势都没有。
云浮发现自从她戳破了珑渊的心思后,珑渊对着她便再也端不起架子,而她也觉得与他无比亲密,仿佛之前几百年的恭敬的小心都不复存在。
云浮心里很甜,忍不住叫了一声:“珑渊……”
珑渊轻轻顺着她披散的黑发:“如果你愿意,也可唤我一声如琢,或是,明瑄。”
轰隆——
云浮脑中如同响起惊天巨雷,劈得她震在当场半天没有反应,那一瞬间简直是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珑渊说完后便一直紧盯云浮的反应,在看见云浮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眼神后不由有些担忧:“阿浮……”
云浮下意识地避开了珑渊要抚摸她脸的手,惊疑不定地看着珑渊的脸,仿佛要从那张俊美至极的脸上找出一丝陌生的痕迹,然而毫无疑问这就是珑渊的脸,清冷如玉,温和悲悯。
怎么会是李如琢呢?该不会被人魂影响了吧?珑渊可是吞噬了李如琢的人魂,还是说最后人魂占据了上*风,被夺舍了?上神也能被人魂夺舍?
云浮颤巍巍地问:“你……你在开玩笑吧?珑渊?”
将珑渊的名字咬得极重,显然对他的另一个身份难以接受。
珑渊神情微黯,先将云浮的衣裳穿好,又披衣起身,悲悯的眸中有深凝不化的痛色,他对云浮道:“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为何会收集李如琢的人魂。”
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也是云浮认识珑渊数百年来,听珑渊说过最多的话,他平静又冷寂地向云浮陈述着自曜天时代起就酿下的孽缘。
自混沌初分,六界诞生至今已有数万年,数万年来,天界一直都是六界之主,无论是妖族、魔族、鬼族还是人族,都臣服于神族和仙族。
其他三界因天道所限,纵然修为高深,发力高强,但因杀戮过重或罪孽过深极少能修得正道,偏偏人族,与天族享同源之灵气,修仙问道,飞升者无数,更因为人皇一脉的存在,人族不仅与天族平起平坐,还隐隐有超越天族地位的趋势,若是真让凡间修炼出一位上神,六界之主的地位恐怕不保,这是天界不能忍受的。
于是天界开始逐步打压人界,设法减弱凡间的灵气,数千年过去,凡间修仙者不出意外地减少,能飞升者也寥寥无几,人皇一脉逐渐没落,眼见没有成神的希望,天族稳居六界之主的地位,将人族牢牢踩在脚下,让凡人对其顶礼膜拜,焚香供奉。
直到有一天,曜天从梦中得到神谕,言明人皇血脉将出现一位上神,并最终成为六界之主。
曜天醒后,派天鉴官监视人皇数十年,最终在人皇之子李如琢令通仙桥显圣后下定决心,与诸仙一同施法收回了通仙桥,绝地天通,断绝凡人修仙之路。
自此凡间化作修罗场,为了日渐稀薄的灵气,为了微不足道的修为,凡人可以变得如同恶鬼一般,不,比恶鬼还可怕,他们丧失人性,同室操戈,骨肉相残,同门骨血皆可烹作修行资粮,就连人皇一脉也难逃这一悲剧。
人皇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又为救李如琢不得已打散幼子的魂魄,最终被长子李如珪一剑穿心而亡。
然而,即便人皇一脉尽数陨落,修仙界却仍不肯放过他们残存的神血,于是便又发生了一场人吃人的屠杀,修士们像牲畜般撕咬着人皇一脉的血肉,争相啜饮那稀薄的灵气,连骨髓都被榨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