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殊神情冷淡,显然不愿回想当年之事:“谁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无论他想做什么都已不重要,从今以后,六界不会再有珑渊,你既得了自由,便重新开始吧,玄晖那边我会亲自向他说明,让他放你一马。”
瑶殊的话让云浮又是一愣:“什么意思?”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瑶殊,“什么叫从今以后六界不会再有珑渊?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瑶殊眉峰微挑,连生气都美得动人心魄:“放肆!本殿已格外开恩,不要得寸进尺。”
云浮干脆站起身,目光丝毫不避地直视瑶殊:“月神殿下,我不知道珑渊为何一定要收集人魂重开仙路,也不知道他真实的心意到底是什么,我只是想见他一面,为何你们偏偏百般阻拦,难道你们对他做的事也难以启齿吗?”
瑶殊神色难明,坐在梳妆台前沉默不语,手中的玉梳被攥得生紧,纤细的手指因用力而泛起青白色,在莹润玉质的映衬下格外刺目。
云浮步步紧逼:“月神殿下有孕时,腹中胎儿被人魂寄生,是珑渊不计前嫌救了你和你的孩子,更何况你也曾受人魂影响,说过对不起珑渊的话,你们已经对不起他一次,难道还要对不起他第二次?!”
“够了!”瑶殊骤然起身,云浮的话刺中了她内心的隐痛,“当年我对不起珑渊,是因为我选择了玄晖,答应嫁给珑渊后又反悔,令他在天庭颜面尽失,致使六界分崩离析,如今,我明知还是会对不起珑渊,可是我依然会选择玄晖,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云浮没有离开,反而又朝瑶殊靠近一步,目光是不顾一切的决绝:“自我飞升至今数百年,我和珑渊切磋过,和玄晖交过手,和陆吾也交过手,唯独没有和月神殿下交过手,我很好奇,身为三大上神之一的月神殿下修为究竟如何……”
瑶殊勾出一抹不屑的笑:“你想用我来威胁玄晖?别天真了,身为仙者却妄想对抗上神,无异于以卵击石,你不可能……”
然而当瑶殊看见云浮祭出的神剑时,脸色不由微微一变:“神剑凝星,云浮,你只是仙,想要以仙躯驭神剑,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凝星剑可引星月之力为己用,若是能够发挥出神剑的最大威力,与上神一战不无可能,只是云浮会耗尽全身法力,稍有不慎便会被剑气反噬,修为尽失,变为废人。
云浮双眼渐渐泛红:“没关系,这个代价我还付得起……”
瑶殊见云浮一意孤行,原本那一点微薄的怜悯也烟消云散,她翘起下巴,神情居高临下,一双妙目泄出丝丝冷意:“不自量力,我本有心放你一马,你偏要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瑶殊甚至连自己的神剑都没有召唤,丝毫未将云浮的挑衅放在眼里,她单手为掌,于掌心中凝结出一道如凝结的月华般皎洁纯净的神力,毫不留情地朝着云浮攻去,云浮不闪不避,举其凝星剑直直朝着瑶殊刺来,瑶殊释出的神力毫无意外化解凝星剑的攻击,击中她云浮胸口,云浮口中立时鲜血喷涌,人也直挺挺地朝着瑶殊的方向倒去。
瑶殊大惊,立即撤掌:“你为何不避?!”
而云浮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和瑶殊的距离已经极近,见瑶殊放松警惕,未持剑的右手迅速朝瑶殊肩上一拍,一道符篆在瑶殊鹅黄的纱衣上亮起一阵带着血色的蓝光,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瑶殊毫不设防,便这样中了云浮的计,定定站在原地,竟是一丝神力也使不出来,她美目圆睁,满脸不可思议,显然料不到堂堂上神竟然会着了一个上仙的道:“你方才对我做了什么?”
云浮站到瑶殊身后,抹掉嘴角的血,慢条斯理地将凝星剑驾到瑶殊脖颈上:“九天禁神咒,脱胎于九天禁神阵,为曜天上神所创阵法,我用凝了珑渊神力的朱砂将阵法绘制在符纸上,用来对付殿下,刚好。”
自从在人间吃过九天禁神阵的亏,云浮回到天庭后钻研数月,又得了珑渊应允,绘制了几张画有九天禁神阵法的符纸,放在身上以防万一,本以为不可能用得上,却不想今日会用在瑶殊身上。
云浮道:“月神殿下,得罪了,待我问出珑渊下落,自然会替您解咒。”
瑶殊不愧是月神,在最初的惊怒过后,早已恢复冷静,语调冷淡:“你会后悔的。”
云浮似哭似笑:“我只知道,如果我找不到珑渊,一定会后悔。”
当云浮用凝星剑挟持着瑶殊走出月寒宫时,候在宫外的仙娥和侍卫都惊恐万状,不可思议,然而瑶殊颈间的神剑做不得假,瑶殊身后的云浮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有仙娥尖叫着对侍卫道:“快去魔界请魔神殿下!”
云浮当然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把玄晖找回来,当即呵道:“谁敢乱动一步,小心月神殿下的脑袋,只是不知这上神头颅被凝星剑砍下来后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地接回去!”
神乃不死之身,只要元神不灭,再重的伤亦可复原,但若真的让云浮伤了瑶殊,玄晖可能连他们都不会放过。
第75章混战
一时间月寒宫的仙娥和守卫战战兢兢地停在原地,不敢动弹分毫。
云浮召来一只玄鸟,将消息传到了太微宫,同时言明不得将此间之事告知还在魔界的玄晖,她不知道能拖多久,但她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年少的天帝陛下立刻就赶到了三十五重天。
这是云浮第一次看见瑶殊和玄晖的孩子,完美地继承了玄晖和瑶殊的好相貌,面容白皙,额头饱满,一双桃花眼像足了玄晖,凌厉又漂亮。
虽然模样只有十一二岁,比周围的天兵天将还要矮上一大截,但其沉稳有度,气势威严,丝毫不见少年人的稚气,是个极其敏慧的孩子。
几乎天界所有的神仙都跟随玄璟一起来了月寒宫,此外还有数不清的天兵天将,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将月寒宫团团围住。
竟是将九州天兵和十域天兵都带来了吗?
云浮自嘲一笑,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两个熟人,九霄仙尊率领身着金甲的十域天兵站在玄璟左后方,手持锤楔,目光倨傲,看她如看瓮中之鳖。
而天枢,站在玄璟的右后方,身后的九州天兵和他一般身着银甲,自从看见她,那森冷的目光如有实质,毫不避讳地定在她的身上,若不是场合不对,云浮毫不怀疑他会化成巨狼扑过来咬断她的喉管,将她吞食入腹。
云浮移开目光,与为首的少年天帝对视。
玄璟只扫了一眼在场的情况,便当机立断地对云浮道:“上仙为旧主鸣不平,也算是忠心耿耿,若能就此收手,朕看在上仙曾经为天界立下功绩的份上,可恕上仙无罪,亦可将封地云极洲还给上仙,但若上仙真伤了朕之生母,再大的功劳也难以抵消弑神之罪,届时上了刑台,便是灰飞烟灭,再无挽回余地。”
不愧是玄晖和瑶殊的孩子,好一个威逼利诱,恩威并施。
云浮笑得十分苦涩,她如今已是步入穷巷,再无退路,她将自己紧紧藏在瑶殊身后:“小仙并无冒犯月神之意,陛下的恩典小仙无福消受,只求陛下能告知珑渊上神的下落,小仙感激不尽。”
玄璟到底年轻,没能沉得住气,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珑渊已是天庭罪人,又是上神之躯,其行踪如何能轻易告知,若是有何不测,天庭岂不又要陷入万劫不复?云浮,朕已格外开恩,不要逼朕赶尽杀绝。”
云浮看向玄璟身后,那些上仙纷纷露出同仇敌忾的神情,竟是对玄璟的话深以为然。
云浮忽觉内心一阵悲凉,六百年前,玄晖为了瑶殊发疯要血洗天界,若非珑渊坐镇,在场半数神仙恐怕早就沦为湮日下的亡魂。
这才过了多少年啊……
他们毫不芥蒂地奉玄晖之子为帝。
而堂堂龙神,至尊天帝,竟然成了天界供认不讳的阶下囚。
云浮喉头满是血腥气,她神色决然,对玄璟道:“既然陛下认为区区一个消息不足以换您生母的平安,那就不要怪我下手无情!”
说着凝星剑光芒大盛,明明是白天,天空的繁星却齐齐亮了起来,密密麻麻布满天空,连月亮都不知何时高悬空中,漫天星辰和月华的光芒凝成实质,争先恐后地朝云浮手中的凝星剑涌去,半透明的剑身星纹闪烁,莹莹华光在剑中流淌,昭示着剑中不凡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