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你平时消遣什么?”
“我就正常工作,下班回去看电影,或者看看书,看看同行的话剧之类的。”
周静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和我大哥应该有很多可聊的,他也喜欢看话剧,前几年老往沪市那边跑,每次问他他都说是去看剧。”
“沪市?”林幼辛不解,“京北的话剧资源也很丰富啊,他去沪市做什么?”
周静水耸肩:“不懂,我大哥的逻辑我们兄妹从小就没懂过。可能是觉得魔都繁华吧?京北在皇城根儿下,比之沪市还是有些沉闷的。”
即便是兄妹,周静水对周禀山自然没有一母同胞的周肃含亲近。有些话她想过问,也不敢问,怕不小心触到他哪根逆麟。
“触到又怎么样呢?他会发脾气吗?”
“当然会啊。”周静水诧异,“大哥规矩很多的。”
林幼辛好奇:“比如?”
“比如他有洁癖,别人碰过的东西他不会再碰第二遍,更别说别人吃过的东西,他仿佛会口水中毒;
他也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即便是家里人,也要遵守社交距离;
他还不喜欢别人替他做决定,或逼他做什么,否则会很生气。我记得爸爸当年试图改过他的高考志愿,虽然没成功,但我大哥还是给他寄了一份断绝父子关系的手写信,那次把我爸气的都住院了”
周静水口中的周禀山和她认识的简直是两个样子。
昨天她才知道医院的同事将他看作天山冰莲,虽然有些意外,但今天洁癖疯批版的周禀山则更让她震惊。
震惊于,他这些规矩从来没在她身上使用过。
就单说第一条,昨晚他甚至因为避之不及咽下去了一些,连她都觉得脏,却没有见他有什么皱眉。
林幼辛疑惑的往被训话的人那儿看了一眼,就像心有灵犀似的,他也看了过来,但冷厌淡漠的神色还未收梢,她看的一愣。
随后她抿嘴笑了下,指指门外,然后起身。
他俩的车子停在后院专门辟出来的一块外来车辆停车处,今天只有他俩来。
林幼辛拿了他的车钥匙,先上车,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白衣黑裤的人走出来。
“怎么出来了?”他关上门,“爷爷说让我们先别走,晚上在这儿住一晚,你方便吗?”
“方便啊,明天又不是周六。”她笑看他。
周禀山脸上果然一层赧然的涩意,喉结微滚,转移话题般的看向她,重复一开始的问题,“怎么了,和静水待的不舒服?”
他看她们一直在有说有笑的聊天,还以为相处的不错。
“没有,你妹妹挺健谈的。”
林幼辛坐他的车坐习惯了,一上车先着车开暖风,然后脱了鞋在副驾上盘腿坐着。
她看向他,“我是看你不开心,才要你寻个借口出来找我的。”
周禀山没料想她能看出来,微微垂头,手搭在方向盘上,“还行,习惯了。”
原生家庭问题上,他俩实在有太多的话题,她也太知道他在不舒服什么。
但她和周禀山的情况也不太相同。她自小和黎青分离,由林家教养长大,尽管有时黎青不满她和自己生分,却也不敢对她有更多的要求,因为她身后有整个林家撑腰。
可相同的事放在他身上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周家这样门庭传统的大家族,老子可以犯错,甚至即便犯了大错,当老子的依旧在儿子面前享有极高的父权,时不时的想压一头,以彰显你爹永远是你爹这个可笑的事实。
“那个龚阿姨看起来人还行?”她看向周禀山。
周禀山微不可差的轻笑:“怎么说?”
“很安静,看起来不是爱搞事的。”
周禀山顿了顿,点头:“确实安静。我十三那年有一次高烧到快四十度,昏睡一整天,家里只有她在,但她没有叫救护车和医生,只当没我这个人,是保姆临时回来拿东西,才发现了我。”
林幼辛悚然的睁大眼睛,“什么?那你爸怎么说?这可是谋杀啊。”
“没说法,她当时怀孕了,只说没注意,他们也不追究了。”
林幼辛张大嘴,反应过来后气的在腿上锤一下:“她怎么这么恶毒!”
“不好评价。”周禀山拉过她的手揉了揉,怕她锤痛自己:“不过后面不久她就流产了,我也搬离了京北来西城读书,就当是报应吧。”
周禀山不是很想提起往事。
尤其他已经过了三十岁,再将这些话挂在嘴边,未免有卖惨之嫌,但在她面前,他却总是忍不住袒露软肋,以求她能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他身上。
果不其然,她气到用空着的右手攥拳又锤一下,“老天开眼!”
“别拿自己撒气,锤痛了吗?给你揉揉。”他被她义愤填膺的样子逗笑,心里却熨贴万分。
生气、心疼,又怎么不算在意呢?
林幼辛别扭过身,将两只手一齐递给他,心中觉得酸涩。
共情能力强的人天生容易心软,尤其是对同样伤痕累累的同类。
她此刻看向周禀山,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怜。
虽然三十一岁,已经离十三岁隔了好远,可是这些年也应该很不好受吧。
母亲难产早亡,父亲孕期出轨结婚,继母想害死他,高考志愿还差点被爸爸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