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殡仪馆,灯火通明,寂静却又不是那么静。
静是因为它远离城市中心,周遭更是没有民居。
不静则是因为这里即便是到了深夜,依旧有着源源不断的人流,形形色色,大多面容沉重。
返回等待室,此时的沈琂禾一个人坐在那边的椅子上,手肘撑着头休憩。
这幅画面有一种说不出的破碎与凄凉,让见到的人心底忍不住一阵酸楚。
女人并没有睡着,或许只是倚靠着暂时休息,因而在程念的脚步刚踏及门口便抬头查看。
看到她折返,沈琂禾眉间闪过微不可察的意外,只是表面上依旧保持平淡。
“有东西忘拿了?”
“没有。”程念上前道:“我留下来陪你。”
说完便不管不顾在女人旁边的座位坐下。
沈琂禾不再说什么,房间里的两人并没有交谈,都只是各自安静坐着。
接下来的时间里,程念一个哈欠接一个,虽然她也很想控制。
知道她留下来已经成了既定事实,现在也不可能赶走,沈琂禾见此便又说:“眯一会吧,还要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没事,我能坚持住!”
少女硬着头皮熬,并悄悄掐了一把自己大腿根。
十分钟后,沈琂禾似乎听见一旁传来微弱的鼾声,当她转眸看去时,那个不久前还自信说能坚持住的少女已然进入深睡。
她当即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她的胸前。
清晨破晓,当第一缕天光降落在殡仪馆的草坪,程念同沈琂禾带着沈爷爷骨灰准备离开。
副驾驶上,不小心眯了一觉的程念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看向一旁开着车几乎熬了一整夜的沈琂禾,欲言又止。
没想到对方却先开口:“我现在回疗养院收拾爷爷遗物,需要我帮你叫车回去,还是等忙完我带你回去?”
女人的语气平淡里带着一丝疏离,程念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甚至幻视对方第一天见面时的样子。
不,那时候虽也冷淡,却并没有要疏远的意思。
或许她是刚刚失去亲人,心情不佳吧。
“我跟你一起去疗养院,然后再一起回市区。”
少女一番自顾的思忖后斩钉截铁答。
沈琂禾不再作声,接下来的一路都尤为安静。
沈爷爷的个人遗物并不多,一个纸箱便能全部装进,最后在他抽屉里找到一本厚厚的日记,里面显露的纸张有点泛黄,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不过日记本的封面仍旧保存得完好。
沈琂禾一言不发将笔记本拾起一并放入箱中,这才发现下方压着一个信封,信封表面黑色笔迹标注着:程念同学亲启
女人转身对程念说:“给你的。”
意外了一秒,程念伸手接下。
“我想拿回家再看,可以吗?”少女捧在怀里轻轻问。
“随便你。”沈琂禾淡淡道。
收好物品,二人上车驶离。
程念望着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的云山疗养院几个大字,内心感慨无比。
依旧是沉默无言的一路,沈琂禾将程念送至家楼下便快速离开。
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程念站在那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就在这时,楼上阳台传来母亲的声音。
:。
“念念?快上来。”
少女转身爬楼,进家门的第一句话便是:“妈你怎么在家?”
“你爸带着你姐去给你爷爷拜年了,我留在家里等你,早上吃过了没?”女人关切询问。
程念摇摇头,“这种情况下我也不好意思问沈琂禾要不要吃东西不是。”
“我早上包了馄饨,给你煮一碗?”池小梅问。
程念本想拒绝,后来想到从昨天晚上起到现在就什么也没吃,连水都只喝了几口,胃里的确空空如也且抗议过数回,索性点点头。
一碗馄饨下肚,程念回房补觉。
她也是在这时才拆开沈爷爷留给她的信。
老人的字迹隽秀十分工整,看得出来年轻时候便很善书法,也是个文化人。
[程念同学,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了。
身体每况愈下,我能感受到越来越糟糕了,尽管琂禾这孩子一直不断尝试给我用不同的昂贵进口药,上最好的医疗设备,让最好的医疗团队服务。但人体的器官就像是一台机器,老化了再如何维护,也不可能恢复如新。
哈哈抱歉好像偏题了,今天爷爷我想和你说一说琂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