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慧心,我是个男人,我只有一个女人,别人要说你善妒。即便是为了你的名声,我也要另外寻两个来放在院子里养着。你放心,他们只是摆设,我喜欢的只有你。”
他说,“慧心,我是昌顺侯,我的子嗣是要继承侯府的,你生不出儿子来,还一直捆着我,难道是想让我断后。”
他又说了许多许多。
说“慧心你也要为我考虑考虑”“慧心,每次同僚们背着我说小话,我都喘不过气,他们肯定是在嘲笑我没儿子。”“慧心,你则呢么那么不懂事,我已经够累了,你能不能让我歇歇?”“慧心,娘上了年纪,她闹腾些你也忍一忍。她年轻时吃了许多苦头,她还有多长日子好活呢?”
赵伯耕的声音一声声的在耳边响起,好似在催命一样。
常慧心只是回想着,面上便露出痛苦的表情。
男人都是一个样的,没得手时能将你宠成皇后娘娘,可是真得了手,你甚至连一坨臭狗屎都不如。
他们看见你,还会嫌弃你晦气。
脸多看你一眼,都不愿意。
常慧心摇着头,“王爷,您有千好万好,我也不想嫁您。至于常家的生意,我三哥能撑起来固然好,撑不起来,只能说我们本事不到家……”
林墨堂得到这个回复,面上多少有些失望。但只是失望,并不是绝望。
若不是知道她本性倔强,他也不会特意安排了今天这一出。
好在一切如他所愿,他今天多的是时间,他说通她嫁与他。
林墨堂又开口说,“你不相信我,你也不担心常家的生意,那姝姝呢,你也不担心姝姝么?”
常慧心的神情立刻变得慌张起来,“姝姝怎么了?”
“没怎么,她现在与瑜儿在一起,她安全的很。可是,夫人,姝姝现在安全,不代表她以后都是安全的?”
“您什么意思?”
常慧心太担心,以至于手中的茶盏什么时候倾斜了她都没注意到。
好在茶盏中的茶水所剩不多,也仅滴出来两滴。
林墨堂将茶盏接过去,顺便拿了自己的帕子,将她唇角的水渍帮她擦净。
继而,他牵着她的手,走到红杉树的另一侧去。
这株红珊瑚足有成人高,它挡住了人的视线,让人不能看清库房北面是什么光景。
可绕过红珊瑚,常慧心却看见,那边赫然放着一张可容两人同时落座的软榻。
林墨堂牵着她,两人在软榻上落座,就这样肩靠着肩,腿靠着腿,他甚至还攥着她的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夫人自己养大的女儿,她什么脾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姝姝本性刚烈,睚眦必报,她重义气,怜悯弱小。她很出色,但不是能久居人下之人。”
林墨堂不紧不慢的说,“之前她是昌顺侯府的大姑娘,哪怕昌顺侯府正在走下坡路,可到底是二品侯爵,姝姝性格又泼辣,自然无人敢惹她。”
“可现如今,夫人与赵伯耕和离,姝姝跟了夫人,如今只是个商贾家的姑娘……”
后边的话,林墨堂没有说,常慧心却已经领会了所有意思。
她的姝姝,从来吃不得一点亏,受不得一点委屈,可若是以后她只是一个商贾的女儿,她就需要见人就跪,逢人就拜。
以前被她惩治过的贵女与纨绔公子,说不定会特意来教训她;那些在她手里丧事了颜面的人,也肯定会想着趁机扳回一城;更甚者,一些心思多的小姑娘,许是还想踩着她的姝姝上位,顺便拉拢讨好一些贵女。
她的姝姝有什么呢?
她只有一个没权没势的娘。
这个娘不能给她撑腰,不能给她出谋划策,甚至连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
只要一想到,姝姝以后要缩着脑袋过日子,要任由他人欺凌却不能还手,她还要压着自己的脾气,佯做对那些挑衅不屑一顾,实际上却是因为身份所限,不能得罪人,不能惹麻烦。更甚者因为她容貌出众,许是还会惹来许多宵小觊觎……
常慧心只要一想到女儿以后会有的艰苦日子,她的心都要碎了。
姝姝是她的软肋,是她的命啊!
她的姝姝,那个趾高气昂,总是抬着下巴看人的姝姝,不管走到那里都意气风的姝姝,她怎么舍得这样的姝姝消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