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忧虑这份喜悦背后藏着无法承受的痛苦,更担忧这份光荣背后藏着旁人看不出的险恶用心。
抬头见姐姐亦皱眉,林言想宽慰一二,说回头他向师父请教去。
可这时窗边北风嗡隆而起,林言的耳边不知为何却响起窦师兄的声音
师父的话你不必尽听
这句隐约掺杂着不详谶语的劝告只在林言心里盘桓一刻,紧接着,林言又笑起来
“姐姐,你别担心,之后我去问问师父,也跟陈大人、秦将军他们请教去。”
即便不向师父问询,他也没有更多更可靠的选择。
窗外的风隐约又止息,林言搓热自己的手,又把黛玉的指尖握在手里。天气冷下来,屋子里暖着,火焰升腾间也带来一些香气。
“说是清心静气。”黛玉安抚一样抚着林言的鬓角,外面打进来的光束苍白,却把她的脸映得和缓——她正看着林言,林言在外面时时想念着这样的注视。
“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说不准就是你我多心。天家意图不可揣测,推开旁的,这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事。”
就着他的动作,林言头一歪,脸颊就贴在黛玉掌心。
“我时常告诫自己不是什么凤凰,只愿脚踏实地,不敢想什么一飞冲天的好事——只是瞧着,这似是而非的事怎么常到我这里,总叫我猜来猜去——想安心读书可真不容易。”
“你读书明理,自然晓得忠君的道理。却也不必太过强求,你我都在,还能回家去。”黛玉想收回手去,可林言却把她的手握得很紧。
“我发了誓的,姐姐。”林言看着她,说得很认真,
“我今后一定会平步青云,那云端也有你一份。”
一小聚酒热茶凉
“我是算着你回的时候才热的酒,怎么这一次来得这样迟?”
“临要走碰见兰儿,二舅舅又喊我回去,叫我也看看他的文章。”林言在台阶上跺跺脚,把粘在靴子上的雪碴子都抖落在地,不一会就湿作一摊阴影:“紫鹃姐姐,我姐姐可醒了吗?”
“早就醒了,等你好一会子。”紫鹃揭开帘子衣角,笑看着林言钻进去。
“姐姐,好险你今儿没出去——”林言脱了袍子,又把周身暖热乎了,才往黛玉那边偎靠过去:“我来的时候还下着雪,这会雪虽停了,却实在是冷的。”
“脸都冻红了。”黛玉在他脸颊上刮一下:“你自己不当心,文墨竟也不提醒你——待会我拿脸油给你抹抹,这样不当回事吹着,等破了皮,有你疼的。”
林言嘿嘿笑,又有些得意:“这可是个证明。”
他一面说着,一面又往自己臂膀上一捶:“姐姐你瞧,是不是看上去结实些?”
黛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只是看着林言满脸郑重,于是也正色道:“是结实,且动静小点,别把我这儿震塌了。”
林言耳尖一热,他小声嘟囔着什么,又乖乖靠坐回去。黛玉凑近了细听,才听清他说的是‘你不夸奖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