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儿不止他一个。
他若被撕碎了,她只会骨头都不剩。
过去的事早就这样教他了。
窦止哀的两只手都垂在身侧,他就让两只手都垂着,肩膀被屋子里的沉默紧紧压住,头也仿佛折断了似的。折叠的光束被拆开,从容地洒在身上,可是他的心中却泛着异样的冷。
他见过这种眼睛,他很熟悉这种眼睛。
喉咙滚动一下,窦止哀扬起头,抬起手,手臂依旧颤颤,脸上却依旧是从前那般的嬉笑。
“你啊你,学这样聪明做什么?”
收尾巴都是学生
穿过过分方正的通路,淡色青石在转角处拐得突兀。秦向涛的脚步在此时生生打一个对折,才能正好避过园中方正的花簇。这方造景约莫想巧夺天工,奈何主人家喜好端肃。花底妆点着一些石头,该是自由生长的样子,偏偏摆放没‘错误’。
往前去的院子幽僻,适宜养病,也适宜读书——只是太安静些,秦向涛进去院子的时候,连伴随一路的鸟鸣声都止杀住。
“谦时,是我,单我一个。”
他在门口喊一声,不敲门就自个进去。陈谦时正站在桌子前面,好像习惯了他的举动。
“难为我父亲肯放你进来。”
“我母亲来寻你母亲说话,有她们帮忙说话,自然不好拦我。”
“我说呢。”陈谦时呼一口气,又展开去看桌上的图卷。
“姑父怎么又生气了?”
“他没生气,只是羡慕。”陈谦时的声音像一缕烟,从他自己的药碗里升腾出来,溢着不可表述的苦。
“羡慕谁?”秦向涛一愣,旋即道:“言哥儿?”
陈谦时没说话,半侧脸和着外面院子里的花,花长得过分火热,使得他脸上也多了几分病态的红。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你比言哥儿年长,考得比他还早几年呢。”秦向涛皱眉,他正穿着一身暗红的虎纹对襟,这时皱起脸来,人也跟一团火似的。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案首。等到明年乡试我跟言哥儿一并上考场,可还有得气生。”
“谦时,你别这么说,这关言哥儿什么事,你恼他什么?”
“我几时说我恼他了?”陈谦时转过头来,很惊奇的样子:“向涛,你别觉得自己跟他关系更好,我就算不得他朋友了。”
“那你刚才——”
“我是气我自己。”陈谦时咳嗽着,脸上的红更明显些:“言哥儿父亲走得早,家里只他跟他姐姐。他能读出成绩,我自然替他高兴的。”
“方才的话,我也只跟你说。”他补充这一句,仍不放心似的盯着秦向涛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