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靳屿成没有停留太久,很快与纪文敏道别,离开了文工团。
他一走,纪文敏便走进排练厅,看着那几个围着录音机唱歌的女孩,严肃地道:“行了,赶紧关了排练,舞都没跳好,还有空听这些,不怕被抓了写检讨吗?”
赵晓丹关掉了录音机,甜美的歌声戛然而止。
大家继续练舞,李春燕的脚还有一些余痛,只能慢慢做一些简单动作,她又是个八卦精,排练间隙问纪文敏:“队长,您还认识靳连长的母亲啊?”
纪文敏对待工作很严肃,但私下里是一个随和的人,说道:“我们两家住一个胡同,能不认识么,她家条件好,住的是四合院,不像我们挤在大杂院里。以前她也是我们胡同最漂亮的女孩,后来学了医,比我大几岁。”
一提及“漂亮”的关键词,队员们全都被吸引住,提问:“靳连长是不是长得像他妈妈?”
纪文敏摇头道:“不全是,他爸也高大英俊,他妈妈当年也是看上他这点,三个舅舅不想让这个唯一的妹妹跟着吃苦,她呢,一心一意,非嫁不可。”
“哇——”
有人问:“晓丹,你和陈悦是不是也没见过他爸妈?”
赵晓丹道:“没见过,他来我们院儿的时候,他爸妈就调去了西北,中间只回来探过一两次亲,反正没见过。”
大家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只有周梨听着这些信息,皱了皱眉,根据只言片语串成的故事似曾相识,但她一时真记不起来是不是读过这本小说。
见大家的状态又懒散下来,纪文敏脸一冷:“休息够了吧,别瞎白话,赶紧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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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周梨重新练《春之篇》,却找不到什么感觉。
问李春燕:“你昨天看我跳舞时,觉得有没有哪里不对?”
李春燕认真想了想:“你传递的情感是高兴喜悦的,但在高兴之余,好像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
周梨细细砸摸,隐约明白,如果一个人隐忍、煎熬了这么久,一下子喷薄而,扬眉吐气,绝对不能一味高兴,情绪必然是复杂的。
她整理了一下,重新投入练习。
考核在周二下午进行,上午,李春燕观看她的新表演,不住点头说:“这次很有感染力,你抬头的那一幕,好像是在看太阳冲破黑夜冉冉升起,让人感觉仿佛获得了新生似的。”
李春燕一向都是喜欢夸人的,周梨不大敢相信,犹疑地问:“真的吗?能感受到?”
她无比肯定:“当然能感受得到,你这次一定行。”
周梨却道:“但我还是挺担心。”
“担心什么,就算你不相信自己,难道还不相信我的眼光吗?”
周梨看着她若有所思:“鉴于你看男生的眼光不大灵,我保留质疑。”
李春燕气得不行,隔着练舞服掐她胳膊:“我那是一时失手,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梨一边躲,一边笑着问:“你现在跟他关系怎么样?”
李春燕语气凉了凉:“不怎么样,这几天遇到他,我都不打招呼了。”
“没事的姐妹,”周梨笑吟吟安慰,“以后会有更好的。”
“好不好的再说吧,好在我也没把话说穿,只是想起来心里难平。”
“嗯嗯,先去吃午饭。”周梨拿过放在桌子上的毛衣和外套,一边穿一边说,“最近冷了好多。”
外面天气阴沉沉,北风呼号,周梨和李春燕跑去食堂,在食堂门口正好遇到小石,三个人都愣了一下。小石果然像个没心没肺的男生,看了她俩一眼,立即拔腿朝里面走去。
周梨不禁愤愤不平,小声说:“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
李春燕道:“鬼知道呢,不理他。”
下午的考核甄选,周梨根据自己的理解,跳出了新的节奏与情感。
虽然还没有得到老师的点评,但是看大家的表情,似乎都比较认可,周梨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集合时,纪文敏说:“这次大家明显有进步,尤其是周梨,她的感染力大家有目共睹,因此确定她担任《春之篇》主舞……《秋之篇》表现最突出的是林华红,她之前在《夏之篇》中就很亮眼,这次用短短两天的时间,就把握好了《秋之篇》的精髓,大家要向她学习。”
众人不约而同地鼓掌表示祝贺。
李春燕站在周梨旁边,用胳膊碰了碰周梨,并投过来一个狡黠的眼神,周梨回看她一眼,抿了一下唇。
纪文敏继续严肃讲话:“即便已经确定了主舞,大家也别骄傲,不要以为自己表现完美,事实上还有许多细节并没有做到位,距离正式表演还有半个月,希望大家好好配合。也要注意安全,这次全体都要上阵,别又摔了胳膊扭了脚,到时候可没有替补队员。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保证完全任务!”众人激昂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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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团里上下都拧成了一股绳,不敢有丝毫懈怠,周梨亦随大家一起沉浸在舞蹈中。
某天下班后,周梨带着雀跃的心情离开文工团。
她早上出门时,没穿军大衣出来,这会儿裹着那件驼色毛呢大衣,还戴了一顶李春燕帮她织好的毛线帽子。毛线是她买的,酒红色,上好的羊毛线。
舞蹈队里的姑娘几乎个个都会针织,只有周梨不会,上个月李春燕还很不可思议,打包票说:“我教你,包教包会。”
教了半小时后,周梨学了个平针,她也没心思钻研针织,针和毛线都放在李春燕床上再也没动过,李春燕按捺不住,给她织了顶帽子。
别说,帽子还挺好看的,也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