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燕说:“那边没什么,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风巨大,吹得人皮肤简直要裂开。”
军车开了将近十个小时,从早上五点,到下午三点,一下车,大家又马不停蹄地准备妆,上台表演。
这里果真如李春燕说的那样,视野开阔,但是风巨大,简单搭着的舞台一直在摇晃,周梨跳舞的时候,时刻提心吊胆,害怕背后这块板子会随时砸下来。
又安慰自己,这块板子并不重,用手撑一下应该能挡住。
好在基地的战友们非常热情,这多少消解了大家的旅途疲惫。
驻扎在基地的只有一个连队,演出结束后,有人驾驶一架军用直升机从京市那边飞过来,停在基地。
这里十分开阔,大家也没有在师部那么拘束,周梨想去看看那架直升机,在它平稳落地后,她便和团友一起跑过去看热闹。
驾驶舱门打开,从机上下来一个飞行员,个子挺高,戴着头盔、墨镜。
接应的小战士叫了声:“排长。”
飞行员摘下头盔道:“上去搬物资吧,你们要的我都捎来了。”
“是。”小战士招呼了两个人上去搬物资,把成筐的蔬菜、水果,还有啤酒、药品一一搬下来。
飞行员走向大家,手里拿着头盔,只留一副墨镜挂在脸上,长腿玉立,步履生风,整个儿一飒爽英姿。
周梨看过去,怔了怔。
不是因为对方的帅气迷人,而是,他怎么像那个人。
走近了一看,果然就是他。
他站在距离周梨两三米的地方,摘了墨镜,笑道:“挺好,今天没泼水了。”
周梨尴尬不已。
有位歌唱家老师喊道:“小靳,没想到是你送物资过来,还有啤酒,有这些东西,晚上的篝火晚会可就热闹了。”
靳屿成给老师敬了个礼:“邓老师,晚上得听您尽情高歌。”
邓老师道:“这容易,管够。”
小靳?小进?站在一旁的周梨瞬间想起了什么,目瞪口呆。
最近院里传出来的那位被领导催着晋升,又被家里催婚的人,难道就是他,靳屿成?
赵晓丹和陈悦时常在团里聊一些八卦,渐渐的周梨也听了不少,其中她俩谈的最多的,就是靳屿成。
靳屿成从航空大学毕业后下了基层连队,先从排长干起,他会驾驶好几种类型的飞机,个人能力很突出。他自己也非常喜欢飞行在天上的感觉,所以在领导决定给他晋升,让他转型去管理队伍的时候,他不大乐意,觉得当个排长就挺好,能时不时驾驶飞机,干个几年再提不迟。领导做了无数思想工作,他也无动于衷,最后领导一通电话打到了他父母那儿。
他的父母远在西北,鞭长莫及,管不了这个桀骜不驯的儿子,便开始催他早日成家,让他学会为家庭、集体考虑,而不是凡事只顾自己,搞个人主义。
这些天,大院里的家属们排着队给他介绍姑娘,他基本上都拒绝了。其实大院里有几个姑娘对他也是心生爱慕的,就连周梨都看得出来她们的小心思,但他没有找任何一个展展,不想升职,不想找对象,一心只想开飞机。
因此那天张新桂说:“他连大院里的姑娘都瞧不上,实在不知道他要找什么样的。”
所有的信息,在这一瞬串了起来。
靳屿成不知道周梨的内心世界,只奇怪地扫了她一眼,再跟几位熟悉的老师聊天。
身边的李春燕揪住了周梨,小声花痴道:“他真的好帅啊!”
周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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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夕阳西沉,辽阔草原与天边相接,天边的晚霞绯红橘黄,一片灿烂,映照在每个人脸上。
周梨站在空地处眺望着远方的草浪,在风吹之下,它们高低起伏,她忍不住赞叹:“真美啊!”
身边一个声音突然接话:“还行,看多了就那样。”
周梨侧头望向他,靳屿成回看过来,大方地自我介绍:“你好啊小同志,我叫靳屿成,你叫周梨?”
这一刻,他跟她想象的又有些不一样,他还是挺热情友善的,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样酷。
至于这声“小同志”,他满了25,周梨未满18,她确实算小同志。
周梨顿了顿,点点头。
“排长,物资已经清点结束了!”小战士走过来说道。
“行嘞,晚上赏你多吃几块羊排。”
小战士笑得开心,靳屿成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去炊事班看看。”
两人一起向营房那边走去。
周梨跟团友回到舞台,帮忙把舞台拆下来的一些道具装上车。
今晚他们会在原地借宿,明天再回去,所以晚上连队与文工团会举办一个篝火晚会。
晚上七点半,操场空地上,连队与文工团的战士们围坐成一个大圈,中间一团篝火熊熊燃烧。火上面,正烤着两头全羊,空气中飘来孜然等调料的香气。有人忙着烧火,有人忙着料理全羊,有人忙着往大家的绿色搪瓷缸里分食物。深沉的夜幕中,橘红色火焰随风起舞跳跃,大家的笑声不断。
有个战友提了一桶马奶酒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喝?
周梨没喝过,便舀了半杯。
淡黄色的马奶酒,有些轻微酒精味道和酸味,又有一些奶香味。
她跟李春燕说:“味道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