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谦。”沈津的声音像是被手动调整了温度,一瞬冷若冰霜,“我们家那位太子爷说了,姜郁以后由我们来养,至于宋家茶园,他没兴趣,既然是老爷子打拼了半辈子的基业,那就你们留着吧,三瓜俩枣的对我们来说也没用。”
宋谦怔了怔,眼神警惕起来,拿出长辈关切的口吻:“那……阿郁在贺先生那边还好吗?”
“当然,金州可没有洋城那么多雨可下。”
宋谦对着电话讪笑,正思索着怎么开口要人,忽然听沈津又说。
“对了,把姜郁带走的确是贺敛唐突,他说了,作为补偿,会给雪妍小姐办一场盛大的封笔画展,还是全国巡展,希望宋先生笑纳。”
说完,沈津就把电话挂了。
宋谦血都凉了,脖子一梗,眼前开始发黑。
宋雪妍忙道:“爸,怎么了?”
宋谦瘫在椅子上,只觉得头晕目眩:“听沈津的意思,他们应该已经知道姜郁是老头继承人的事了,但是……他们什么都不要。”
宋逊大松口气,重新坐下:“那就好那就好。”
但宋雪妍放松不下来,果不其然,宋谦看向她:“而且,贺敛还说,不光要给雪妍办封笔画展,还要……还要全国巡展。”
宋逊一拍椅子把手,骂了一声:“坏了!”
没了姜郁,宋雪妍连怎么调色都不知道!
贺敛这个杀千刀的畜生,怎么还追着宋家打!
宋纪棠抱着儿子,眼珠转的飞快:“不过这样至少可以证明,那个疯子还没胡说八道什么,咱们找人仿画一幅,应付过去不就得了。”
宋雪妍当然知道,她早就问过自己的经纪人,就算姜郁的画风很诡谲,但仿画也不是难事,只要钱到位就可以。
但,姜郁是个定时炸弹!
万一贺敛找医生治疗她那个疯癫的脑子怎么办,她迟早会清醒的,一旦将代笔的事情说出来,自己还是个死。
宋谦也想到这一点,将手机还给宋雪妍,收回的手在唇边的胡子上狠狠的捻了一下,起身道:“得把姜郁要回来。”
宋纪棠抬头看着大哥,立刻阻止道:“不行啊!这事眼看就要过去了,你现在去招惹贺敛,不是上赶着摸老虎屁股吗?”
苏寻英剐了她一眼,握紧宋雪妍的手。
真是谁的女儿谁心疼。
宋纪棠嫁出去了,是周家人,她一听遗产安稳到手,就不管雪妍死活了。
“小姑子。”苏寻英说,“假设姜郁这颗雷炸了,雪妍倒霉,难道贺敛就不会因为生气把遗产要回去吗?你又不是没见过他那个乖戾的性子。”
宋纪棠的脸色果然变了变,扯了一下肩头的披风,烦躁的翻了个白眼儿。
宋雪妍这个小贱人。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搞得现在大家倒霉。
生儿子就叫贺大炮
独栋营房的卧室里,姜郁窝坐在画板前,左手端着调色盘,用笔刷在上面量了量,却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倒不是她不想画,或者不知道该画什么。
而是贺敛没见过自己画画,觉得很新奇,所以除了正常训练外,他只要有时间就拎着个小马扎跟在她身后,像是一条大尾巴狼。
对于年幼时的姜郁来说,画画是件很快乐的事,但现在,她要让自己处在痛苦之中,忍受着回忆带来的怪异幻觉和狰狞细响,才能重新复刻画风。
她极其需要一个人待着。
但偏偏她在贺敛的眼里,是个不能自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