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尘老远就感受到了,那玉在发热。
这东西一般人打坐不用的。
感觉就像是微波炉里的烤盘,就差能转起来了。
季尘的目光终于落在鬼瞳胸口上那道再显眼不过的陈年旧伤。
——一条从左边锁骨一路延展到右边肋骨的巨长伤痕。
这伤季尘记得。
因为是自已亲手落下的。
记忆倒回从前。
少年鬼瞳跪在自已面前,大雨把他脸上的血冲刷殆尽,却始终冲不去他狰狞的面容。
“师尊,我杀人修炼,还不是因为你从来不教我剑法!你只教我那些没用的,还从来不疼我不护我!”
“我没错!错的是你,是你把我逼到现在这个地步……呃——啊——!”
少年鬼瞳痛苦万分的捂着胸口刚落下的一道新鲜剑伤,倒在泥泞之中,愤恨的吐出一口黑血。
“师尊……”
大雨之下,绝望和心死漫过眼眸。
他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又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倔强哭腔:“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让你这么讨厌我…………”
“师尊……我只是想要你、多爱我一点……”
“一点点,就够了……”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因为鬼瞳在这之后,就彻底堕魔了。
说白了,这一道长而狰狞的伤疤,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季尘垂了头,神情有些感慨。
他其实现在转身就走,也许还能逃的出去。
但身体却不听大脑的使唤,控制着他,一步步朝着鬼瞳所坐的玉台走过去。
如果鬼瞳这么久都没发现自已的存在,想必这打坐便不是普通的打坐,大概是……在疗伤。
这样,还阳玉也就说得通了。
季尘上一世的灵根是水灵根,剑气是冰属性。
被剑气打到之人,就算不死,也大概率落下终生无法治愈的寒伤。
寒伤不发作之时还好,一旦发作,寒气入体,犹如身处寒冰炼狱,五脏六腑都会冻伤,生不如死。
还阳玉虽说能解一些寒气,但也治不了本。
要想根治——解铃还须系铃人。
季尘一层层脱掉自已外衣,随着衣衫落地,他也重新变为赤身裸体,一丝不挂。
而后,他上了玉台,展开双臂,从正面抱住了鬼瞳的腰身,又用手臂环住了他的后背,坐进了他的怀里。
鬼瞳还没醒,他这个状态多半是把自已的意识和外界切断了,这样才不至于在发作之时太过痛苦。
面前男人的身体,果真如冰块一样,冷的骇人。
甚至,把他坐的那块还阳玉都冻上了。
季尘也觉得冷,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一凡人少年的身体。
更经受不住这样蕴藏着灵力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