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原本抿成一条倔强直线的唇角瞬间松懈,游辞绷紧下颌线,目视前方。
闻岸潮边看他边慢慢地走,笑着捏捏他的手心。
再开口时,游辞声音较小:“哥。”
“嗯?”闻岸潮将耳朵凑过来。
“我还是想听你说……不自由怎么办?”
“我可以想和你一起,也可以觉得不自由。这没有冲突。”
“胡说八道!”
闻岸潮认为他没必要纠结这个:“为什么觉得我会在乎?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以前是躲着所有人做决定,再躲着他们收拾残局。”
“听不懂,说清楚。”游辞攥紧他的手,力道有些重。又迅速侧头看他一眼,语速略快,“说明白点……”
那种被拽着向前走的节奏忽然松动,闻岸潮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认真想了想,回答他:“把‘不需要爱’当作能力的代价?”
“那现在呢?”游辞语气低下来,仍有些倔强。
“失去你的代价。”
闻岸潮说完,就把人拉过来,吻在他额头。游辞闭上眼睛,这次,也不在乎周围有没有人看见了。
*
公寓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隔绝了楼道里最后一丝光线和声响。屋内是彻底的黑暗,只有窗外远处城市霓虹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游辞摸索着记忆中开关的位置,这动作随之带来一种预感:大概,会有股带着室外凉意的气息会从身后包裹上来。再然后,是带着熟悉须后水味道的唇覆下来。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是的,以前,每一次,只要进了门,在灯光亮起之前,闻岸潮总会这样。
抱他,再亲他。
——但是这次没有,都没有。他顺利打开灯,发现闻岸潮在后面站着,看着有些拘谨。
游辞:“怎么不……”
闻岸潮:“嗯?”他很快靠过来些,耳朵往他这边凑,看上去很温柔,“什么?”
游辞看向别处:“没什么,要喝东西?我家只有苏打水。”
闻岸潮道:“不用了。”
游辞看他走向沙发的方向,站在那一会儿,似在打量四周。也是,好久没再来过这里了吧?随后,闻岸潮坐下。
游辞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满的的情绪,他还是从冰箱拿了两瓶苏打水,走过来放到茶几上,再拿杯子装进去。
闻岸潮忽然笑了声。游辞以为他要调侃自己过于讲究,却发现他目光放在其中一个杯托上——是他之前送的礼物。
游辞迅速把杯托拿走,头也不回地走向柜子。闻岸潮在后面有些无奈地说:“怎么总这样?”
游辞又杵在原地,别扭地问:“总哪样?”
“没事。”闻岸潮淡淡道。
听上去多少有些冷漠,游辞一时没动。过了会儿,闻岸潮叫他:“游辞?”
游辞还拿着那杯托,迟缓地、僵硬地走回来,低着头坐到他身边。
闻岸潮上半身都转过来,一只手放在游辞腰侧,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
游辞先是倔强地抿着唇,很快,又在这种沉默里,紧绷着脸飞快看他几眼,硬邦邦道:“不是没事,你说完。”
闻岸潮静了几秒,道:“我认为你明白我的意思。”
游辞很快道:“不明白。”
闻岸潮向后靠去,手臂也收回来,就这么静静看着天花板,也不说话。
大家都沉默。
游辞忽然说:“……是不是……很累……”
闻岸潮闭上眼睛:“什么累?”
游辞:“喜欢我这种人累……虽然,你也没说过喜欢……”
闻岸潮猛地睁开眼,坐正了些,快速与他贴近,揽着他的肩膀说:“不是!我没有觉得累。”
游辞这才有些松弛,双手依然攥着杯托:“那你刚刚是想说什么?我真的不明白……”
闻岸潮吻了下他的脸颊,又把人往怀里抱了抱,低着头,握住游辞攥着杯托的手:“先动心的那个吃亏,你是不是一直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