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他冷笑一声,“回本无望,撤资刚刚好,谁都省事。”
他的话像子弹一样一颗颗打出来:“其实你一直在打分,对吧?我不会来事,家里一团糟,没你有钱,让你失望——现在终于扣到零分了,是不是?”
“你最开始有好感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是你以为的我,对吧?我已经卸下防备了,你还在观察我、考察我,和我演戏,然后发现我和你想的不一样……”
就不要我了。
场面一度非常诡异。一方在机械咀嚼,另一方在自说自话。
闻岸潮擦了擦嘴角,没有任何辩解。
“但你还是不了解我。你放弃是你的损失。我不管,这样也好,”他自我呢喃,“大家都省事,本来也没什么意义……”
好冷漠,真是好冷漠……游辞感觉自己快疯了,看着闻岸潮那种态度,逐渐口不择言:“你根本没有感情,你装的!骗我,你骗我!说你和其他喜欢我的人不一样,说你想一口吞掉我,还说我高兴的时候是哥哥,不高兴的时候你是哥哥……”
哥哥。
回忆是如此让人软弱。
游辞脱力了,他掩着脸,肩膀抽动,沿着椅子滑到地上。真的、真的,想不明白。
灯光映在他泛成海的眼睛上。
“爱是有开关的吗?”游辞用气音询问,“……哥哥。”
“有,”闻岸潮俯视道,“关上吧。”
游辞错愕地看着他,忽然站起来,几乎是逃一样地冲向门口。什么都没拿,连鞋带也来不及系好。
背影都在说——再也不见,再也不联系了,像一道脆弱的线,笔直地、用力地拉开了和他最后的距离。
门被甩得震响。闻岸潮看着这一幕。
他不言语,默默咀嚼着口中并不存在的食物。
十分钟后,有人敲门。
他在走神,没有应,直到那声音越来越响,他才烦躁地起身,打开门——
人这一生,大概都要经历一场为爱彻底放弃尊严。
对游辞来说,就是此刻。
他脸上,眼泪糊得一塌糊涂,勇气与绝望混在一起。
永远记住这一刻吧?
“我不想以后再遗憾,再安慰自己——那时候,是我太年轻了。”
“每次都后悔,很想见到你,可见到你,为什么、为什么连话都不能好好说?明明最喜欢你,明明你最重要……就算是要难过,要吵架,要心碎,也希望那个人能够是你。”
闻岸潮怔怔地看着他。
游辞还在哭,语无伦次地说:“我这几天,我一直……一直在想,那天走的时候,你过来抵住我的额头,就那一下。”
到这里,猛地也停一下,就像突然衰弱的心跳。
他捂住胸口,问道:“是不是那时候就在和我告别?”
沉默。无止尽的沉默。
或许沉默就是结果,就是答案。
但游辞接受不了,他脆弱得要疯掉了,揉着眼睛,抽噎道:
“怎么能这样给我减分,一直减分,但是不告诉我呢……为什么不告诉我……”
未来已经没有这个人了,最难接受的是——
“你以后要喜欢别人了吧?
你会对别人温柔,会好好说话,会回消息,什么都会……就是和我不行……你要忘了我了……”
他是真的说不下去了,边哭边往楼梯走,但是闻岸潮突然从后面赶上来,用力握住他的胳膊:
“游辞!你先忘,先把我扔下,行不行?”
游辞哭的更凶:“你很快就会找别人,你会喜欢别人的。”
闻岸潮拽住他,强迫他面向自己:“你先找,你先喜欢别人!什么时候你彻底放下了,你告诉我,我绝不会比你先找!”
“又在骗我……”
闻岸潮急道:“是真的!你先走出来,先自由,先幸福,好吗?是你赢,你好起来、快乐起来,然后你告诉我——我绝不会比你早半步。”
眼泪不再流。
游辞木讷地看着他。
“我这次真的知道了,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