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那么抠门,招待人家喝点好的。”老周打断道。
“别说了。”闻岸潮忽然扭头说。
游辞迈开腿往外走。
闻岸潮却一把拉过他:“我没和他们发生关系,那种场合很多事没有办法。”
游辞甩开他的手——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挣脱,大概对方也真的无所谓他走掉。这种失落又愤怒、怀疑又有点相信的感觉,最后都化成一句:“你去医院做过检查没有?”
这句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刺耳。
闻岸潮本想靠近他,听到这句话,脚步停在中途。
“你该不会真觉得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吧?”游辞借着这种气势——显然情绪需要一个出口,他正尽全力将自己伪装成只在意这个,“我得去医院做检查了,谁知道你那边干不干净。”
闻岸潮猛地抓住他的手腕,语气却稳得近乎无情:“没那种事,这个和你保证。”
游辞背对着他,没说话。他的膝盖在发抖,几乎快要表现出来了。
老周:“……”
她随而笑呵呵地说:“你们这话题都绕得我听不明白了!大家别搞得那么僵嘛。”
说着,她就去挽游辞的手臂,细声细语道:“这种名单,水分多得很,真要较起来,八成的人都得栽进去。我们大老板是太好说话了,谁都能攀点关系,说不定真有误会,我手里拿的没准是‘演员’名单——就是些帮他挡挡桃花、应付场面的人。对吧,你先来坐嘛!”
嘴上温柔,手上的力气却奇大无比,硬是把游辞拉回来按到沙发上。
不过,别真以为她会好心劝架。老周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故作轻松地看了眼闻岸潮,笑意不减:“行了,你们的事不关我的事,别当着我面吵,怪尴尬的。要不先签个字,我也不耽误你们继续——吃饭、谈心、或者上床,随你们。”
游辞:“……”
闻岸潮问她:“签什么字?”
老周从怀里掏出个文件:“之前的项目预算你要不要再确认一下?过了就签字。还有,客户提出的分期付款方案,我觉得不太保险——”
闻岸潮看了眼游辞,对她说:“具体方案说说看。”
两人一唱一和地进入工作模式,游辞被晾在一边,情绪渐渐稳定。他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便也给老周和闻岸潮倒了一杯。
老周接过来,对闻岸潮说:“他真可爱啊,是吧?”
游辞被呛得一口气没上来。闻岸潮看他道:“谢谢。”
游辞没回话,只感到令人压抑的难过。
他回到沙发旁,开始研究闻岸潮的咖啡机,左看右看都没整明白,最后按了默认模式,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声。浓黑色的液体慢慢注入杯中。
现在他不喝酒也不抽烟,改喝咖啡了吗?
游辞心不在焉地想着,端起杯子尝了一口,差点被苦得弹舌,最后硬撑着咽下去。
闻岸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右边。”
游辞朝右看去,那里放着糖罐和牛奶。
原来有注意我这边……
但他掀开盖子,发现是空的。闻岸潮见他久久不起身,似乎也想到了,又说:“冰箱。”
冰箱里有气泡水。游辞有些想不通:谁家冰箱里没有菜也没有水果,只有如超市陈列架一样摆放整齐的气泡水?
没多久,谈话结束,闻岸潮拿起笔在文件上签了字。老周收好文件,踩着高跟鞋站起来,走到门口甩给闻岸潮一句:“别忘了明早的会。”
再对游辞眨眼:“加油!”
游辞:“?”
门关上了,高跟鞋敲击楼梯的声音逐渐远去。
闻岸潮来到窗边,低头点了一支烟,烟头微微亮了一下后,他便将烟搁在烟灰缸里,没抽一口。
游辞总觉得刚刚的话有些过分,冷静这么长时间,主动与他搭话:“你多久没睡了?”
闻岸潮摆弄着烟,答:“三天?两天?眯过一个小时。”
游辞又问:“你最近还发过烧吗?”
闻岸潮倒是说:“没有。”
气氛短暂地静默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味和未燃尽的烟草气息。
闻岸潮问他:“你呢?”
游辞说:“我挺好的。”
闻岸潮问:“阿姨他们回去了?”
“嗯。”游辞答得简略,“我弟挺喜欢你的,说下次还想来。”
闻岸潮笑了一下,游辞心里忽然一松。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