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电话响了。
那头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快:“你早上那么早就去上班了啊。”
游辞手里转着保温杯,心想:我是半夜出去就没回来。
“下班了没有?来许兰阿姨这坐坐,正好思语也在。她有个朋友,刚调回市里工作,家里是做外贸的,说话特别大方——我听说喜欢画画,还养了只猫。你不是最喜欢猫了吗?”
我什么时候喜欢猫了?游辞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眼神微微发散。
“妈,”他低声说,避免闻岸潮听到,“要不算了。”
“怎么算了?你先见见。”妈妈没有放在心上,还问他,“对了,你今天见到岸潮没有?他电话打不通。”
游辞愣了一下,缓缓往旁边看了眼,声音轻得像顺口应了句:“嗯。”
“叫他也过来。”妈妈说,“思语也在,最近他不是忙吗?现在过来坐坐挺好的,是你许阿姨的意思。”
游辞默了几秒,轻声答应。心里却像塞了团棉,闷得透不过气。
他挂了电话,问司机:“你是不是关机了?”
闻岸潮握着方向盘,视线仍在前方:“在你前面的物格。”
游辞伸手拉开储物格,摸到手机递过去。闻岸潮看了手机一眼,又看游辞,游辞伸手点亮了,动作有些笨拙。
对着闻岸潮的脸一晃,解锁完成。
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未接来电,最上面还跳出一条微信未读提醒。游辞移开视线,语气有点不自然:“怎么一个都没接?”
闻岸潮“嗯”了声,没多解释。
有点明知故问了。游辞默默把手机放回原处,消化着突然涌上来的羞耻。
没时间看手机吗?但是有时间来找我……
他偏过头,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街景,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妈打电话了,说陈思语在你家。”
闻岸潮没回应。
有点希望他就这样沉默下去。没有什么比他开口更能撕碎心脏了。游辞说:“让我叫上你一起过去。”
闻岸潮说:“不去了。”
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游辞看过去,听他道:“去你家?你需要休息。”
原来是这个理由,游辞心里的光灭下去。
但他很无所谓地说:“你去吧,把我放家门口就行。”
闻岸潮突然探身过来,打开前方储物格拿回手机。游辞没想到他会在开车的时候做这种危险的动作,下意识往后一缩。
他一边拨电话一边说:“妈,今天去不了……对,他跟我说了,你替我和小陈道个歉……嗯,不是嗓子发炎。早上三十九度,可能是甲流,还传染给游辞了……就这样吧,我们今天不过去了。”
一气呵成。
游辞僵硬道:“你得甲流了?”
闻岸潮说:“没有。三十八度,着了凉风。酒劲过了就发起烧了。”
游辞问:“什么时候着凉的?”
闻岸潮看他一眼,说:“你踹被子。”
游辞:“……”
原来他是这么生病的。
闻岸潮把车停下来,打开车门。
游辞没认出这是哪里,一见他这样,立马跟过去。
闻岸潮一顿,没说话。游辞有点尴尬,不与他对视,也不和他讲话。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游辞差点就进了药店。
药——店。
游辞停在药店门外,冷风吹得他缩了缩肩膀。他缩着身体,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待闻岸潮。
他低头假装玩手机,同时忍不住往里面瞟了一眼,闻岸潮正站在柜台前,低声和店员说着什么。
“有没有能……缓解的药?”闻岸潮的声音传出来,带点不自然的停顿。
店员也随着压低声音:“具体什么症状?”
闻岸潮说:“有点不舒服,应该是擦伤。那种局部用的就行。”
“哦,”店员的声音显得很专业,“去看过医生了吗?”
“不太方便。”
游辞快握不住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