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辞急道:“那你还……”
闻岸潮道:“之前排斥,是年轻时候的偏见。觉得婚姻需要太多妥协和算计。再加上我妈催得紧,难免对她有点情绪。”
“……那现在呢?”
“想法没变太多,但没那么抗拒。人总得承认一点,事情永远有两面,哪怕它可能是糟糕的,也不一定就没有值得一试的理由。”
他的语气很轻,带着几分酒后的散漫:“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选择。结婚也好,不结也罢,没有什么非此即彼的必要。”
游辞突然觉得这个人比想象中更远了。
他说:“那你明天就去结婚吧。”
闻岸潮愣了半秒,随后笑了,夹杂着几分无奈。
他微微侧身,肩膀与游辞相碰。
游辞低着头。
闻岸潮问:“难道我小时候答应过你,要炸掉所有让小孩不开心的婚礼?”
游辞怔了一下,没忍住扬起嘴角:“哪有这种东西。”
闻岸潮也对他笑。游辞是真的拿他没有办法,纵然心还在疼,还在难过,嘴上也下意识笑起来。
这种开心又伤心的感觉,简直是凭空对着这个人造出另一个心脏。
闻岸潮突然想起件事,从茶几下面翻出一个东西给他。
游辞问:“什么?”
“上次出差买的。”
游辞拆开看,是木雕杯托。
黑胡桃木的深色木质触感温润,中心那只飞鸟展翅欲飞,羽毛的雕刻细腻得几乎能看清每一根线条。他轻轻触碰鸟身微微凸起的地方,指腹感受到那种精致到极致的手工感,不免笑道:“好看。”
语气里藏不住一点意外的喜欢。
闻岸潮笑笑,又倒一杯水。
游辞本在继续端详,眼角余光却瞥见了茶几下面其他几个杯托。边缘露出的木质和花纹略有不同。
他抬头看了闻岸潮一眼,对方却正专注地摇水杯,没察觉他的停顿。
“谢谢。”游辞将杯托轻轻放在身侧的沙发扶手上,不再多看一眼。
要送出去的礼物很多,他只占其中一个。
闻岸潮道:“客气。”
沙发间的气氛重新归于平淡,直到闻岸潮在脸上揉了把:“对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反正他喝醉了。游辞索性承认:“怕你不高兴。”
闻岸潮倒了杯凉水喝,眼睛一抬:“嗯?”
游辞艰难道:“不是,转你钱了吗……”
闻岸潮一愣,随后笑骂:“傻瓜。”
两个字飘过去,简直把游辞也弄醉了。他傻乎乎地跟着笑。
闻岸潮想了想,说:“你妈来这里不全是为了你弟,主要也是想给你找对象。别不高兴。”
我不全是为了这个不高兴。游辞把话吞到肚子里。
闻岸潮看着他。游辞发现他眼睛里裹着层朦胧,是真的醉了,真的不太清醒。真的……可以跟他讲任何事情。明天一定会想不起来,游辞很笃定,喝醉的人都是这样。
所以,说吧。比如……
“哥。”游辞嗓子发痒。
闻岸潮轻轻应了声,脑袋微微偏向一侧。
“我如果跟你说个事情,你会不会生我气?”游辞试探着问,声音不高,怕惊动他。
“嗯,不生气……”闻岸潮低声重复了一句,音调拖得有些长,像是在认真想,却又半点认真劲儿也没有。
他的话戛然而止,过了几秒,游辞发现他的头歪得更厉害了些。
“哥?”游辞喊了他一声,没得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