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喜害怕,不知所措想留下。
可谢承运什么都不顾了,披头散发,红色血丝爬满眼眶:“你滚不滚,你不滚那我滚!”
说着就要翻身下床。
阿尔喜只得连忙站起身子,往外走去。
“你好好休息,我走就是了。”
雪白的帐篷顶,染血的地毯已经被人换下了。
谢承运将手搭在膝盖上,去看手腕的伤。
真的可以恢复原样吗?
谢承运觉得阿尔喜在骗他,这伤看着吓人极了。
黑色的线在手腕处攀爬,可他感觉不到疼痛,又或许是早已习惯了。
想去摸肚子,后悔刚刚没有问阿尔喜黄鼠狼哪去了。
是不是被他藏起来,好再次威胁他。
就在这时,外面来了位小姑娘。
莫约六七岁,扎着双髻,走路摇摇晃晃。
手里还端着一碗药汤。
谢承运已经受够了,每次都拿娃娃来骗他。
板起脸,想把人吓走。
可这小姑娘一见他便荡出笑来,还有两个梨涡,里面盛着甜汤。
她看着谢承运:“你好漂亮,为什么要不高兴呀。”
“我若长你那样,天天都要笑着出去乱晃。”
谢承运侧过脸,无法答话。
因为这是个中原娃娃。
小孩舀起药汤:“有人说你生了病不愿喝药,一个大人,怎么能任性成这样?”
凑上前去看谢承运的脸,他的眸子里雾蒙蒙一片。
她想到了家乡的烟雨,好像就是这样。
“你怎么了,是药太苦了吗?”
谢承运不答,只是垂眸看向她:“你不是中原人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孩抱着碗,也沉默了。
过来半晌才又勉强挤出笑来:“天旱,家里没粮。”
“爹爹和娘带着我出来逃荒。”
谢承运听到了爹爹和娘带她出来逃荒,不由露出欣喜的笑来。
这是不是代表他们知道上梁怎样,可以告诉他不在的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连忙俯下身子,柔声问她:“那你爹爹和娘呢?可以让他们来见我吗,我想问他们一些事情。不会耽误他们忙,还会给报酬的。”
可小孩却是惨然一笑:“你可以问我,我爹娘全都死在了来草原的路上。我是一个人走来的。”
谢承运一愣:“怎么可能。”
“我人小个子矮,还是最不值钱的姑娘娃娃。现在大旱缺粮,没人愿意多一张嘴。”
“有人愿意就带我一程,没人愿意我就自己走。就这么大点地方,终有一天我会走到的。反正最差也不过是去见爹娘,我一点都不害怕。”
谢承运心里一阵酸痛,想去抱抱她。
可姑娘娃娃却不见悲伤,努力支着笑脸,去看谢承运双眼:“你呢,你也是逃荒来的草原吗?”
“不是。”
谢承运嗓子有些哑:“我只是一个回不去家的可怜人罢了。”
小姑娘示意谢承运去喝药汤:“那你家里人一定对你很好吧,都这样了,还是想回家。”
药苦得让人蹙起眉头,真的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