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运躺在马车中央,毯子包裹着他。
阿尔喜将他护在怀中,没有说话。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翻过山岗。
意识朦胧,又回到了过往。
阿尔喜意外的没有再发脾气,仿佛换了个人般柔声去哄他喝药。
因为昨日贡布告诉他孩子没有被打,依旧在他小腹生长。
谢承运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谢明夷了,他不知道阿尔喜是怎么找来的,但谢明夷带他出逃,想来日子亦不好过。
明明没有求生意志,却被一碗接一碗的药强吊起命来。
阿尔喜一路带他去看落日,孤烟,牛羊,就像他还是弟弟时一样。
一时兴起,甚至拿筷子沾了酒,让谢承运舔了一下。
好香的酒啊,谢承运觉得自己需要大醉一场,便伸着手想去拿。
阿尔喜不给他,将酒杯高高举起。
谢承运努力去够,却怎么也够不到,许是心中委屈,竟有两行清泪流下。
“如果是乌罕达,他一定给我喝个够。”
谢明夷站在远方,遥遥去看母亲和阿爸。
许是太馋酒了,母亲甚至愿意为了杯中物去吻阿爸。
阿尔喜只给了小半杯,母亲抱着杯子一点一点的抿,真的好乖啊。
连阿爸将手伸进衣服里了,都浑然不觉。
母亲不仅贪杯酒量还差,不一会便泛起薄红,什么都不知道了。乖的就像娃娃。
阿爸让他干啥就干啥,甚至还坐到了腿上。
白皙笔直的大腿露在外边,头靠在阿尔喜肩上。
喘着气,好像在说些什么,又好像只是单纯在哭。
眸子水光洌滟,母亲的娃娃会像他吗。
谢明夷暗自希望他生个姑娘,但又忍不住去想若生个小子就好了,这样可以和他一起永远困住娘。
看着看着便不知不觉从树后出来了,光明正大站在山坡上。
阿尔喜背对着他,谢承运看到了他。
蹙起眉头好似在思考,身子颠簸得不像样。
最终张了张嘴,无声吐出一句话:“快走吧。”
“别被他发现了。”
“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阿尔喜好似感觉到了什么,想转过头。
却被谢承运抱着脖子,凑向前去吻他。
狼被一个吻安抚,变回了狗,去啃咬他的骨头。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回到了家。
一切一如既往,仿佛什么都不曾变化。
安格日看着谢承运,长长叹了口气。
她老了,她管不住阿尔喜了。
因为她的授意让谢承运跑了,阿尔喜一直记到现在。
安格日老了,如今她只想儿孙承欢膝下,她无法再继续帮忙。
她能感觉到地母在呼唤她,她希望到时候儿子能亲自为她举行仪式天葬,毕竟阿尔喜是她最后一个亲人了。
谢明夷回来了,从马背上下来,去抱安格日肩膀。
轻轻呼唤:“阿布,许久未见,我好想您。”
安格日去看他,布满皱纹的手去抚摸他脸颊:“不离,许久未见你长大了,已经是个大人了啊。”
“阿布老了,阿布给你找个媳妇怎么样。”
谢明夷摇摇脑袋,笑晏晏的说:“阿布,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