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可怜我,便同意了。”
“母亲,这里没有人会阻拦我们。”
谢承运的眸子漆黑如墨,站在原地不知是在思考什么。
突然蹲下身子,捧着谢不离的小脸轻声道:“好孩子,你出去后同他们说你要练箭,我来替你瞧。我们把弓带上。”
“为什么要带那东西,又重又不实用。我带了刀和打火石,我会照顾您的。”
谢承运竖起手指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一切听我的。”
裹着锦帽貂裘,谢不离死死贴着他。
一路无阻,唤人拿弓。
谢不离说是要射鸟,给母亲放到床边解闷。
谢承运看见了安格日,安格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这样遥遥相望。
谢不离拉他走,谢承运看见安格日张口。
她说:“抱歉。”
草原在西,他们一路往东。
谢承运问谢不离,困住阿尔喜的骑兵穿的是什么轻甲?
谢不离并不回答,而是反问:“阿爹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
谢承运望向天边,因为他要确认,这是谁的军队啊。
是顾悯忠来救他,还是朱允胤遣人来囚。
路上磕磕绊绊,过往日子里谢承运真的吃过苦,他以为这小孩会抱怨会生气,没成想反倒是他一路照顾。
原想大不了半路分道扬镳,他找牧民送谢不离回家,可如今那孩子却在前方开路。
谢不离砍下带刺枯藤,小心扶着母亲的手。
山路崎岖,母亲又瘦了。
谢不离递给母亲野果,环住谢承运的腰,企图去听孩子心跳。
谢承运毫不在意,只当他是寻求庇护。
可谢不离却下定决心,他不要再让母亲受苦,他的母亲不该受苦。
躺在山洞里生起柴火,打火石上山时弄丢了,如今只能钻木取火。
将木头削成木屑,努力转动。
夜晚快来了,得在天黑前生起。
谢承运将头靠在壁上,谢不离一边搓一边道:“阿爹,岩壁湿寒。你过来,靠在我背上。
“我的身子是软的,还有些热气。”
头上冒着细密的汗水,甚至打湿后背,可火怎么也起不来。
谢承运浑身发软,没有一点力气。
脑袋晕乎乎的,滑落在地,又支着身子坐起。
用力喘气,可喘着喘着变成了咳嗽。
一边咳一边呕,却什么也呕不出来。
谢不离连忙扔下木棍,过来拍打谢承运后背。
谢承运跪在地上,什么也不清楚了,只知道好难受。
谢不离见谢承运面色愈发苍白,甚至嘴唇都有些发青。
匆匆过去打开包裹,黄鼠狼躺在里面,尸体不腐。
他只知道出来需要用钱,却不知会饥寒交迫。
泪水无用,所以他不会哭。
“不离,不离。”
谢承运好似好受些了,蜷缩在地上唤他。
谢不离连忙抹抹脸,又过去找他。
将母亲脑袋放在膝上,谢承运闭着眼,摸索到了谢不离的手:“我没事的,莫怕。”
“我只是突然有些累,阿离,你把我的帽子放在脑下,让我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我说过我会带你走,我不会食言。我只是太累了。”
控制不住的泪水流下,谢不离去摸母亲苍白冰凉的脸。
明明叫不离,为什么稍一变化,就变成了阿离呢。
谢不离脱下自己的外衣垫在母亲脑后,又去生火。
天空已经变成灰色,火来吧,火来吧,火快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