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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朝伊始,万象更新,京城生机盎然朝气蓬勃,但是并不意味着可以放松下来。
天下易主却尚未安定,禅位大典之后还有的忙。
前朝的旧臣如何安置,本朝的官职如何安排,光人事安排就弄得荀晔一个头两个大。
禅位大典之前刘协就说过他想在颍川生活,还煞有其事的说原本他在京城荀氏在颍阴,禅位之后就可以改成荀氏在京城他在颍阴,简直不要太完美。
把他这个前朝天子留在新朝天子的老家也能防备他干坏事,何乐而不为?
听众怎么想的不重要,反正刘协自己觉得他的主意棒极了。
上古三代禅让之后都要礼遇前朝天子,他们这政权交接和平的不能再和平,荀晔自然不会拒绝刘协的小小要求。
昔大汉天子刘协为颍阴侯,食邑一万户,奏事不称臣,受诏不拜,在封地内行汉正朔并建汉宗庙以奉汉祀。
不过这些特权仅限于刘协本人,虽然在此之前爵位都是世袭罔替,但是世袭罔替容易尾大不掉,所以大夏从最开始就会改成降等袭爵。
罔替是不更替不废除,世袭罔替就是无限往下传,而且承袭者直接继承原有的爵位,可想而知会给朝廷带来多大的压力。
其实史上的爵位继承也是从魏晋开始逐渐变成降等袭爵,到宋朝的时候世袭罔替已经几乎见不着,但是明朝老朱家拉历史车轮倒退恢复世袭罔替,结果是什么样儿就不多说了。
虽然人类唯一能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来都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但是也不能一点教训都不吸取。
趁他现在还知道哪儿是坑赶紧把能填的都填上,回头等出问题了再解决就不像现在这么好解决了。
和官制变动相比,前朝天子的安置根本不算事儿。
摆在面前可供选择的是两套同样组织严密的中央官制,一个是三公九卿制,一个是三省六部制。
鉴于三省六部制从隋文帝时的雏形到唐朝进一步完善一直沿用到清末整体框架都没怎么改动过,荀晔本人更倾向于直接根据三省六部的框架来重新拟定官制。
身为穿越者,就要挑经过历史检验过的好东西用。
三省六部的组织框架清晰明了,他身边的谋臣一个比一个聪明,都不用他过多解释,只需要把框架列出来人家就能理解什么是什么。
荀晔最开始以为关于官制要讨论好多天,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身边人的能力。
作为一个年轻且没有经验的天子,他需要做的只有提出想法,剩下的都可以由身边的聪明人来完善。哪怕他的想法有点超出时代,只要能提出来,身边的聪明人都能根据他们如今的情况提出针对性的解决办法。
天呐,他这待遇比阿斗还高啊!
荀晔说不清当时是什么感受,反正反应过来后只想指天大喊: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只要中央官制确定下来搭起主框架,接下来就是根据空缺往里塞人。
他刚登基手上能用的都是之前的老班底,这时候非常需要新鲜血液注入。
既然放话说唯才是举,那就不能歧视世家出身的士子,有合适的人才该用还是得用。
世家大族费劲儿吧啦的给他把人才培养好了,现成的劳力不用白不用,当然,前提是学会制衡朝中各方势力不让他们只手遮天。
当甩手掌柜很快乐,可惜不能一直当甩手掌柜。制衡很难学,难的让他想抱着系统爹的代码哭求系统爹把阿飘陛下们送回来。
明面上他是生而知之天道眷顾的新君,实际上他天天晚上都在熬夜学习。
哪有什么生而知之,都是他两辈子努力学习的成果。
没错,他就是那种为了表现出区区考试手拿把掐而半夜偷偷卷的人。
第一很难吗?他也就正常发挥而已,考前都没复习。
总之就是,在天子和一众贤臣的努力下,大夏朝廷很快走上正轨。
谋臣们探讨官制的同时,武将们也都迅速回到驻地继续禅位大典之前的差事。
扬州加紧将不在户籍册上的山越部落迁到山外,严厉打击黑户,尽可能将能看到的百姓都登记造册。
江东的本地世族也要注意,虽然他们还没发展到史上孙吴那种地步,但是也得提前从制度上掐灭他们一手遮天的可能。
交州刺史朱符残虐不仁鱼肉百姓,以前不管是没有资格去管,现在荀牛牛已经进化成牛牛陛下,自然不能让他在交州继续胡作非为。
后世最有名的交州官员是交趾太守士燮,这个时间点士燮已经被任命为交趾太守。如果按照史书上来发展,接下来就是朱符激起民愤被杀,士燮趁机上表奏请亲族出任交州要职,从此开始割据岭南的土皇帝生活。
在岭南和越南的历史上,士燮的威望甚至比南越王赵佗还高。
只是交州与中原的交通实在不方便,南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西北边是云贵高原,正北是横跨交、荆两州的五岭,东南则是和扬州隔着大大小小的丘陵相望。看似接壤的地方很多,实际上能走的路寥寥无几。
西北和东南基本上走不通,中原和交州的来往主要通过五岭之间的水系。但是五岭之间的天然水系并不互通,自南向北流入长江的河流和自北向南流入珠江的河流必须通过人工运河才能联系起来,还得费大力气修建水闸平衡河流之间的水位才能保证船只的通行。
始皇陛下在位时修建灵沟通湘江漓江以便统一岭南,两汉四百年也开凿了好几条水道,但是能供大军通行的只有那么几个选择,是实实在在的易守难攻,只要设卡阻塞就能立刻把危险挡在山门外。
道路条件不适合他们大张旗鼓的南下,交州本身也不太值得费那么大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