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来此偏僻之地,有何贵干?”青年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乡音,目光在玄轩看似无害却气度不凡的外表上扫视。
玄轩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带着点贵族式疏离的微笑:“途径此地,天色已晚,欲借宿一宿。不知可否行个方便?”他的目光越过青年,看似随意地扫了一眼屋内简陋的陈设和墙上挂着的弓箭、兽皮,心中了然:果然是个猎户,而且是个身手不错的猎户。
“借宿?”青年(年轻的枭)眉头微皱,显然对陌生人的请求充满疑虑。
但玄轩那份从容的气度让他不敢轻易拒绝。
他侧身让开一点空间,算是默许。
“地方简陋,只有一碗清水可待客。阁下自便,但请勿越过屋前那道石线。”他指了指屋外不远处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石线之外是吾设下的陷阱区域,擅入恐有性命之忧,恕不负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一碗清水足矣,多谢。”玄轩微微颔首,毫不介意地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极其简单,甚至称得上贫寒,但收拾得异常整洁,刀架、工具摆放得一丝不苟,显示出主人极强的自律性。
一夜无话。
玄轩盘膝坐在屋内一角,闭目养神,实则感知外放,监控着毒物们的厮杀进程和青年猎户那沉稳的呼吸。
后者则抱刀倚墙而坐,戒备始终未曾放松。
翌日清晨,玄轩看着屋内家徒四壁的贫穷和青年眼中那份深藏的坚韧与野望(虽然极力掩饰),摇了摇头。
指望这地方?
不符合魔王对“居所”的最低审美要求。
“罢了,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玄轩走出木屋,来到旁边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
他并未动用惊天动地的魔王伟力,只是手指轻点,几缕精纯的地狱魔气如同无形的刻刀。
周围的巨木无声倾倒,被精准地切割成所需的木材;岩石自行崩解、塑形,化为坚固的地基与墙体。
魔气流转间,木石构件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着,严丝合缝地组合在一起。
不过小半日功夫,一座远比旁边两座木屋更大、结构更精巧(虽然外表依旧古朴)、自带一个小院落的崭新木屋便拔地而起。
玄轩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个临时落脚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毒物培养区”,看着那些在魔气催化下疯狂厮杀吞噬的蛇虫,玄轩百无聊赖。
这时,一阵沉稳有力的劈砍声传来。
他倚在新屋门口望去,只见那个高大的青年猎户(枭)正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练习刀术。
动作朴实无华,一招一式都力求精准、迅猛、力量十足。
没有花哨的剑招,只有最基础的劈、砍、撩、刺、格挡,反复锤炼。
根基扎实得像一块磐石。
玄轩看得有些无聊,正欲收回目光,却见青年猎户突然收刀入鞘,紧接着身形一矮,双手在腰间一抹,数道寒光如同毒蛇吐信般激射而出!
“咻!咻!咻!”
数枚造型独特、边缘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手里剑(苦无)精准地钉在了十几步外树干上画出的几个小点上,入木三分!
“哦?”玄轩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轻笑:“呵呵,有意思。巨大忍者?哈哈哈!如此魁梧的身躯,却深谙暗器袭杀之道?莫非是要将目标连同其护卫、邻居、乃至看门的狗都一并杀个干净,才算完成‘刺杀’任务?”
笑声在清晨的林间格外清晰。
正在收势的年轻枭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那点因为专注练习而浮现的红晕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愠怒和深沉的戒备。
他大步走到玄轩的新屋前,并未踏入石线范围,而是隔着一段距离,盘腿坐下,目光如炬地直视玄轩,声音低沉却带着压迫感:
“阁下方才…是在嘲笑吾之技艺吗?”
玄轩止住笑声,但嘴角依旧噙着那抹玩味的弧度,他随意地摆摆手:“嘲笑?谈不上。只是觉得忍者的把戏,似乎与你展现出的武士根基不太相称。毕竟,这可不是正大堂皇的武士该有的手段。”他的目光在枭那巨大的身躯和腰间的忍具袋之间扫视,带着一丝探究。
年轻的枭闻言,非但没有被激怒,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一种坦然的野性。
他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桀骜不驯:
“武士?哈哈哈!”笑声粗犷,“阁下说笑了。吾只是一介忍者,山野乡下的忍者罢了!武士之道?那是流淌着高贵血脉的大人们才有资格谈论的东西。像吾这等平民出身,能拿起刀,能在阴影中求得一线生机,已是天大的恩赐。‘忍者’之名,便是吾等能为自己挣来的、最强的称号了!”他拍了拍腰间的长刀和忍具袋,语气中既有对身份的自嘲,也有一股绝不向命运低头的狠劲。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玄轩身上,那份野性中透出洞察的锐利:“倒是阁下…观阁下气度非凡,举手投足间自成法度,绝非寻常旅人。在此荒山野岭豢养毒物,又顷刻间筑起如此屋舍…恕吾直言,阁下绝非等闲之辈吧?”枭的腰杆挺得更直,眼中那份对强者的审视与渴望几乎不加掩饰。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低沉而认真,带着一种忍者特有的、寻求依附的直白:“忍者,是需要主家方能存续的利刃。无主的忍者,不过是荒野里朝不保夕的野狗。如今,一位深不可测的阁下出现在吾面前…”枭的目光灼灼,如同盯上猎物的猛兽,“对吾这乡野忍者而言,这或许…是命运赐予的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话语中,那份投靠强者、寻求庇护与施展平台的意图,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