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女人面容清透,只透着一点圆润的倦色。&esp;&esp;“顾医生,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和您介绍我自己可能有些唐突,但我确实要和您说一下,我是顾杭景的男朋友,也在和她商量结婚事宜,上月已经见过家长了,没来得及去您家探访,很抱歉。”&esp;&esp;顾兰娟眼神里从惊诧到意外再到微微地了解接受。&esp;&esp;她理解:“上周和她父亲在酒楼聚才听他聊了一下杭景的情况。原来你就是那个人?”&esp;&esp;黎清霁:“是,应该是。”&esp;&esp;顾兰娟还有事忙,看了眼顾杭景,拍了拍他肩:“下次到我家来吃饭,还有杭景,记得照顾好她。”&esp;&esp;黎清霁离去,接着也看到坐在医院走廊长椅上的顾杭景。&esp;&esp;她抱着包,看上去有些昏昏欲睡,但那张脸刚涂了裸色口红,所以,看起来还是有几分气色。&esp;&esp;黎清霁没动,就那么微倚在一旁打量起她。&esp;&esp;他发现闲时的顾杭景会有点自己小动作,比如有护士经过时她会把东西放好抬眼打量一下对方,来了消息她就拿起手机好好打字回复。&esp;&esp;他想了想,那时候她回他消息的样子会不会是现在这样?&esp;&esp;他心神微动,才想起来,顾杭景现在是个怎样的人。&esp;&esp;“有什么不舒服吗,要吃饭,还是说。”&esp;&esp;她抬头,也看见他。&esp;&esp;这次顾杭景没有隐瞒自己的感受,说:“确实是有些饿了。”&esp;&esp;黎清霁想了想,病人情况还要一会儿,他现在肯定不能只带着她待在这儿的。&esp;&esp;“我带你去吃饭。”&esp;&esp;她摇头,看了眼那边,“我小姑还在那儿,待会儿估计要找我谈话的。”&esp;&esp;黎清霁:“你小姑?我没听说过。”&esp;&esp;顾杭景:“小姑,平常也没有怎么联系,就过年串下门。”&esp;&esp;黎清霁应了声,没多说。&esp;&esp;他在她身旁坐下。&esp;&esp;“那,你关于那会儿那件事的态度还好吗。”&esp;&esp;“事实上,我认为我刚刚说话的态度有一些不正确。”&esp;&esp;她:“我也不太好,我的意思是,在二人关系这件事上。”&esp;&esp;“没关系。”黎清霁:“那你现在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我是说,你可以畅所欲言。”&esp;&esp;其实现在缓了这一会儿后顾杭景已经没什么想问的了。&esp;&esp;她说:“没有。”&esp;&esp;“好,那我有话想要问你。”&esp;&esp;她还没反应过来,黎清霁已经拿出一个小笔记本,同时还有一支钢笔。&esp;&esp;起初那支钢笔在纸上试了试没有墨。&esp;&esp;他接过秘书手里另一支。&esp;&esp;顾杭景却为这突如其来的架势有些猝不及防,忍不住微直起背,注意他动作。&esp;&esp;“刚才在包间那边你问了我很多关于我朋友的问题,现在我也想问问你。”&esp;&esp;“你问。”&esp;&esp;顾杭景这会儿声线轻柔,也是完全配合的态度,倒令黎清霁意外,措手不及地抬起眼一下。&esp;&esp;“是关于我们后面产检的事,我作为孩子爸爸,要询问一下关于你身体和行为习惯的各种细则,好进行后续的应对措施。”&esp;&esp;她倒没想到这些。&esp;&esp;即使怀孕,这两周她也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没有把自己特别摆在一个特殊位置,没有认为自己多特别,就连他人的帮助也没有要求。&esp;&esp;有些时候,不和黎清霁碰面她都要忘了。&esp;&esp;她怀孕了。&esp;&esp;顾杭景下意识摸了摸小腹,那里还是平坦的,也没有任何不适。&esp;&esp;可她知道,黎清霁很在意。&esp;&esp;起码哪怕不是因为她,仅仅因为这件事情他要负责,他是个任何事情都要事无巨细安排好的人,他们要配合。&esp;&esp;“我如果安胎的话,大概是什么时候生?”&esp;&esp;黎清霁神色也有些凝重,盯着她的眼睛,很认真想了想。&esp;&esp;“按你末次月经范围是上月的15-这月15的话,预产期大概是明年的622-722,它会是个蛇宝宝,巨蟹座。”&esp;&esp;顾杭景眼瞳微微变了变。&esp;&esp;她倒是没想这么多,哪知道黎清霁连星座都预算好了。&esp;&esp;“如果按现在情况,我有几率不生吗。”&esp;&esp;顾杭景:“就是不要这个孩子。”&esp;&esp;哪怕这时候她都还有抱这个想法。当然不是武断的,她只是和黎清霁很平等地商量,两人是协商,但顾杭景认为不生也是一条途径。&esp;&esp;孩子是意外,是她和黎清霁的人生里没有想过的道路。&esp;&esp;黎清霁想了想,道:“大概不行。”&esp;&esp;顾杭景:“为什么?”&esp;&esp;黎清霁:“因为我不想。”&esp;&esp;她眼神又是微微一变。&esp;&esp;可黎清霁声线平稳,很沉着地向她表达了这个意愿:“我想要这个孩子,我也不想你流产受这个伤害。我并不是说怀孕生育对你就不会产生伤害,但我认为在一定的经济条件和生活环境支撑下,我有能力让这个伤害变得最小限度,我会给你提供情绪价值,不会让你难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想要它。”&esp;&esp;说再多其实也比不过孩子父亲亲口和她说一句,他想留下它。&esp;&esp;那是他们两个人的结晶,并不是一场意外。他们或许是刚开始半路上路的新人,可他们不是傻子,他们是可以学习,可以携手共进的。&esp;&esp;顾杭景没话了,抬起手抵在唇边犹疑地咬了咬唇带的肉。&esp;&esp;黎清霁却握住她的手腕,很坚定且缓慢地慢慢放下了她的手。&esp;&esp;“不要咬肉,这不是个好的习惯。”&esp;&esp;顾杭景眼瞳睁大,更是意外有人竟然能发现自己这个细微习惯。&esp;&esp;她犹豫、焦虑、思考事情时候确实容易有些纠结行为。&esp;&esp;“好吧,你问,我回答你。”&esp;&esp;黎清霁翻开面前笔记本,开始在上面做记录,同时发问。&esp;&esp;“最近一次反胃恶心是什么时候?”&esp;&esp;“基本没有过,但最近闻到油烟味有一些恶心。”顾杭景:“我工位旁边的同事是香水爱好者,她喷的麝香调香水我觉得有些刺鼻。上次妈妈做的辣椒炒肉,有些油腻吃不进。”&esp;&esp;油腻吃不进。&esp;&esp;听到这句黎清霁记了个重点,同时抬眼看她一下。&esp;&esp;顾杭景今天没怎么化妆,那张脸近距离光线下看很是好看,清透又秀美。即使是怀孕,雌孕激素也没有影响到她那张脸,当然,这只是前期。&esp;&esp;“你不喜欢吃肉?”&esp;&esp;顾杭景:“额,原来还可以,你知道,我口味是咸鲜的,偶尔吃辣,喜欢吃素,只是最近两周口味有些变化。最近,特别渴望一些肉类。”&esp;&esp;“是最近这段时间开始想吃肉类的么?”&esp;&esp;“嗯。”顾杭景想了想,如实回答:“应该不是。”&esp;&esp;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实不相瞒,其实我有种感觉。”&esp;&esp;“什么?”&esp;&esp;她微微犹疑,但还是如实说:“我有时候觉得,那好像是宝宝想吃的,不是我想吃。”&esp;&esp;黎清霁捏笔的手微顿,差点划破纸张。&esp;&esp;他抬眼慢慢望向她,顾杭景也正盯着他,有些希冀,像是等着他回答的。&esp;&esp;他们两个人还没有到那地步,以这种亲密的、近距离的口吻谈论这些事,甚至是用宝宝这个词来描述,黎清霁心头有块什么弦好像一瞬间被人指尖触碰。&esp;&esp;就好像,他们其实很亲密。&esp;&esp;只是一瞬间,接着他们之间又回归平常,只剩一点微妙。&esp;&esp;他认真看了她好一会儿。&esp;&esp;像是在想她这句话的深层含义。&esp;&esp;他看了眼她的腹部,“是宝宝给你发出指令,它想吃?”&esp;&esp;顾杭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