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屈辱地看着灵,仿佛问这么一句连服软都算不上的话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我松了口气。
他总算是认清楚光靠我们两个只会完蛋的现实了。
“不怎么做。说几句话不就好啦。”
灵笑意盈盈地回道。
“哼,你说的是圣旨不成?”
史大强这家伙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闭了闭眼,想的全是怎么拿针把他嘴巴缝起来。
灵低低地笑了声。
“啊呀,圣旨倒算不上。”
灵微敛嘴角弧度,神态竟恍惚和那座悲悯的半身神像重合了。
“我说的话,是神谕。”
第二日。
我和师弟率领队伍来到了新修建的神殿。
我朗声道:“近日流言四起,诸位想必也都知晓。今查得此等造孽之徒——”
那位郎中应声被带了上来。
他两股战战,身后押着他的人手一松,他自己便撑不住跪了下来。
“——该当何罪?!”
神殿里顿时炸开了锅。
“竟敢妖言惑众!”
“动摇军心,宰了他祭旗!!”
“庸医!!!”
一时间群情激愤。
郎中恐惧地跪倒在地,抖如筛糠,却在听到“庸医”时老泪纵横。
“锵”的一声,我拔出佩剑,剑刃却突然被金光定住。
神殿烛火忽暗,青铜灯树爆出三声脆响。
众人不由朝神殿中心那座神像看去。
龟裂声自神像足底攀缘而上,金箔如秋叶簌簌剥落,露出内里神明真容。
玉碎清音贯耳,整尊神像轰然迸裂。素纱单衣缀满星斗,衣袂无风自动似云海翻涌。
罡风平地起,檐角悬着的青铜铃铛齐齐鸣响;神明垂眸时,百里战场血腥气竟化作甘松香。
众人皆呆滞原地。
“唉……”
祂发出一声轻叹。
神明指尖轻点,郎中腰间那串救过数百人的银针突然凌空飞散,每一根都悬在曾被救治者眉心。
“其罪当诛,其功可续。”
银针所对者皆衣袍散落,露出身上泛着金光的陈旧针脚。昔日郎中所用的桑皮线正化作点点流萤,彰显着郎中曾经的功德。
刚刚对郎中喊打喊杀的人们面面相觑,忽地反应过来自己曾受过郎中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