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芜膝行挪近,跪坐在陆掌印身侧提壶斟酒。
酒入杯盏时,谢岑屈指敲了敲几案。
“我家公子愿献泉州港三成泊位。”侍从展开地图,朱笔圈起的码头正卡住倭国贡船航道。
泉州港可是重要港口,陆掌印并未应声,眼睫低垂间,修长手指已挑起稚芜的下颌,拇指指腹落在她脸颊缓慢摩挲。
一个小厮跪在谢岑身侧,用只有两个人声音开口:“公子,范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戌时二刻,带着寒意的雨方才停。
好肥一只团团乖乖蜷在姜妧膝头,兰絮掀了一次又一次帘子张望。
“素缃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话音未落,便见小丫鬟提着裙裾奔来,发间绢花都歪了:“姑娘,出大热闹了!袁公子要为稚芜姑娘赎身!”
姜妧指尖微顿,仍抚着猫儿:“陆掌印应了?”
“应没应不知,但是他们打起来了!烛台都打翻了,金梦瑶台现下火势冲天,陆掌印他们”素缃咽了咽唾沫,“生死未卜。”
青琅手中整理的账册“当啷”坠地。
公子分明与范漾谋划周全,怎会打起来?
“伊大师呢?”姜妧心急发问。
“姑娘宽心,白公子随伊大师验香去了。”
姜妧松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为了稚芜姑娘竟然会打起来。”素缃八卦又感慨。
忽地又想到什么:“金梦瑶台可是陆掌印的地盘,袁公子会不会死啊?”
姜妧指尖划过团团油亮的背毛,“左右与我们无关。”
“怎不无关!”素缃急得跺脚,“姑娘可是忘了,您还有一箱子袁公子的书籍,若他当真这些书籍岂不是成了珍贵孤本,价值岂不是翻好几番?”
姜妧嗔了她一眼。
素缃后知后觉,忽觉失言,忙掩住嘴连呸三声。
青琅听见这些话,眼眶瞬间红了,开口:
“公子就是袁公子。”
青琅喉间发涩,指节在袖中攥得青白。
“你们谈笑的人是公子,被困在火里的人是公子,生死未卜的人是公子。”
他没办法当作什么也没有听见。
姜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瞳仁在惊颤中紧缩成点。
“你说什么?”
倏地起身间,腕间玉镯重重磕在几案边,碎的四分五裂,冷白腕子上顿时被划出了一道刺目血痕。
素缃煞白着脸转向青琅,难以置信:
“袁公子倾慕稚芜姑娘人尽皆知,怎会是二公子?”
忽然又想起这些时日,二公子身上总沾着脂粉香,这些零碎线索瞬间串联成线。
坊间传闻不断在脑中回荡,素缃声音发抖着回忆:
“金梦瑶台一掷千金,只为稚芜展颜一笑,前些日子,他更是豪掷钱财,燃彻满城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