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了几晃,乌睫上不知何时挂上了泪珠。
紧接着,直直跪在青琅面前。
“求你。”
“求你不要告诉他我还活着。”
青琅呼吸滞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满是不敢相信地唤:“少夫人。”
她抬头,眸底氤氲起薄雾。
青琅凝着那层薄雾,思绪恍惚。
少夫人如同那夜,那夜在琼华院,银杏树下,种桔梗花一样。
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姜妧缓声开口,向他解释:“我与他身份有别,他是侯门贵胄,是首辅,是帝师,而我是平民百姓,是他昔日长嫂。”
青琅微恍。
只听见她又说:“我与他的事,一旦被人知晓,他会被朝堂弹劾,家族也会因他蒙羞,被旁人打压,我更会被千夫所指,被骂得狗血淋头。
我不愿做他见不得光的外室。
他不能自私地将我一辈子困在别院。
我也不能自私,不为他考虑,他肩负着家族,朝堂的重任。
他以前该娶的是高门贵女,如今该娶的是西域公主,从来不是我。”
十五岁的她,情窦初开,懵懂怀情,满心期盼他来娶她,成为他的妻。
十九岁的她,早已在现实的磋磨下清醒过来,即便他当年依言来寻她,也无法娶她为妻。
她与他身份悬殊。
他向她说过这三年朝堂的事,各方势力的制衡与争斗,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家族兴衰、朝堂安稳。
她与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结果。
青琅听到她说的这些,久久不能回神。
——自私。
他只看到了公子对她的喜欢。
却没有看到少夫人的痛苦、无奈、不愿。
姜妧话已至此,缓缓起身,向屋里走去。
青琅独自跪在地上,看向地面。
仿佛看到了自己曾悉心照料的桔梗花。
喃喃自语:“不会开花。”
下一瞬,微小的声音被风吹散。
少夫人没有种下桔梗花。
公子让他偷偷种下的桔梗花,也死了。
那花,本来今年开春又会盛开。
可因着少夫人“去世”,他没去打理。
大概根茎都死了,是不会再开花了。
姜妧随手将几样要紧物什一股脑儿塞进包袱,随后一把拉住素湘的手腕,语气急促:“我们快些走!”
方才听青琅的意思,谢玉阑好像也在西关。
青琅仍跪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地面,手背上还有被扫帚抽过的痕迹。
谢岑一路寻来,立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