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倒,不能退,也不能停。
因为,这仇未尽,这路未完。
李敬安一身尘土,步履蹒跚地在断壁前缓缓坐下,背脊靠上冰冷残砖,闭目调息。
晨光透过崩塌的穹顶洒落,将他满是裂痕的衣衫映成一层残金,苍老,却未熄去那隐忍的光辉。
他缓缓睁眼,望向天际那抹初白的晨光,声音低哑如风中老钟:
“这一劫……总算过了一半。”
楚宁静立焦土之上,肩披残风,掌心覆冷。
血雾已散,煞气已去,可心头枷锁,却如寒铁钉骨,寸寸生疼。
他凝望那残破血池,目光如铁,神色如寒渊。
战火余烬未尽,天地间唯余焦土与血雨初凝的温度,像是死寂后的喘息。
忽而,李敬安低声开口,一句不经意的话,轻如夜雪覆荒原,却击碎死寂:
“极北有山,名曰‘苍阙’。”
楚宁微微一震,缓缓转头。
李敬安抬起满是裂痕的手掌,指尖轻点那枚狐首吊坠。
“那是青瞳雪狐的祖地。传说,圣子魂散不灭,其残魄可归于圣地灵柩,借‘朔月冰魄’之引,有一线……复苏之机。”
空气像是骤然凝结。
楚宁心头一震,眸底雷煞轰然点燃,声音低沉,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意:
“此言……当真?”
李敬安没有立刻答。
他缓缓扯开酒壶封泥,将烈酒倾在肩头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上,辛辣呛鼻,白烟袅袅。
闷哼一声,神色却前所未有的清明坚毅。
“我不知真伪。”他低声道,声音如石落寒潭,“只是昔年荒北旧史,有此一说。”
“苍阙……”楚宁呢喃出声,目光如夜幕极光般锋利而执着,在破碎的世界中,透出一抹不灭的希望。
风声穿过焦土废墟,卷起残烟残灰。
楚宁缓缓抬手,背后锈刀锵然拔出,刀身映晨辉如雪,插入焦土。
刀锋没地
;,雷纹激荡,一道冰晶自刀身蔓延开来,绘出狐尾之形,森寒凌冽。
他眼神如霜雷交织,低沉开口:
“王家——我要让他们明白,何为真正的蝼蚁。”
话音落下,残夜终破。
青阳县,晨风初起。
昔日权势滔天、压得百姓喘不过气来的王家,终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府邸化作焦土,暗桩尽被拔除,宅院焚毁成灰。
火光曾冲天而起,血雾翻腾蒸腾,如替这座城池洗去积压二十载的沉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