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前已有数名婢女候立,见他而至,齐齐躬身行礼:“楚公子。”
秦鹤年满脸堆笑,立在一侧道:“此处是侯爷亲点的别苑,原为上宾所留,今日特为公子启封。若有任何吩咐,小的必尽全力。”
楚宁环顾四周,神色不动。
这等规格,几乎已是府中贵客的顶级待遇。
可正因如此,他心中冷意更浓。
转变太快,反常即是妖。
这哪里是赏识,更像是……围笼。
他收回目光,盯向秦鹤年,缓缓道:“秦管家。”
秦鹤年立刻垂首,恭声答应:“公子请吩咐。”
楚宁微抬下颌,目光如刀锋划过他的脸,声音平静却暗藏锋芒:
“我杀了封离,离火宫的亲传弟子。你们不怕为此惹祸上身,反而如此‘礼遇’我?”
此言一出,原本弥漫在庭院中的祥和气息瞬间一紧。
秦鹤年的笑容顿时一滞。只是短短片刻,他便迅速调整神情,低眉顺眼,语气恭敬得几近谄媚:
“公子说笑了。天骄之才,自有天命所归。我武侯府岂敢以俗礼待之?”
他低头弯腰之际,楚宁瞥见他后颈处赫然一道新鲜鞭痕,皮肉翻起,结痂未干,仍有血珠渗出。
这不是意外。
这是……警告之后的顺从。
秦鹤年脸上的笑意,如一张反复熨平又翻卷的金箔纸,薄而发寒。
“侯爷常言,凤凰非梧桐不栖。”
说罢,他袖中轻轻拂出一枚赤玉令牌。
玉质温润如血,其上“镇武”二字笔锋凌厉,如刀斧刻下,隐有劲气未散。
他将令牌双手奉出,语气柔软得几近低喃:
“若公子愿栖于武侯府这棵‘梧桐’,大乾王朝的雪,便永远落不到您阿姐的屋檐。”
院中一静。
只听风掠古松,针叶沙沙作响,仿佛这片天地,也在替楚宁权衡一场无形的博弈。
楚宁淡淡地扫了秦鹤年一眼,眼神不动声色,却寒意暗藏。
“实话说吧。”
他语气慵懒,像是随口一问,却字字压人,仿佛风雪之下的一柄刀。
“封离一死,离火宫……怕是坐不住了?”
话音落地,空气仿佛凝滞。
秦鹤年心头一震,面上却仍保持恭敬的笑容,只是那笑意比方才更加僵硬几分。
“不愧是楚公子,”他低声应道,话锋一转,眼神掠过四周,语气压低,“果然洞若观火。”
他小心地上前半步,像是靠近一团冰焰,低声道:
“封离死后不过一日,青州府衙的人便来了。”
“表面说是‘拜访’,实则……托离火宫之命,来探武侯府的底。”
“那日天未亮,他们便在府外守了一炷香,递帖不进,递话不通,终究连门槛都没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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