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安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在楚宁身上停留良久,神色复杂,最终低声开口:
“武功也教了……怎么样?你这捕快,还当不当?”
楚宁嘴角一挑,抱拳轻笑:“自然当得。只是既然李大人今日兴致不俗,不如再赐教几招?”
“……再教几招?”
李敬安嘴角狠狠一抽,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至极。
他想起自己当年苦熬数月、在寒风中枯坐破庙才堪堪打通气海,如今这小子站桩不过片刻,居然练得比自己还纯熟?
现在竟还想“多教几招”?
是诚心讨教,还是……挖坑埋人?
李敬安脸色一沉,忽地冷哼一声,甩袖转身就走:“教你娘的!当我吃饱了撑的?”
楚宁微怔,旋即失笑,快步追上,一边笑着打圆场:
“哎哎哎,别生气,别生气,我当,我这不是怕你嫌我学艺不精,丢了捕快营的脸嘛。”
李敬安脚步微顿,回头冷冷瞪了他一眼,语气沉沉:
“你小子倒是会说话。功法都学了,难不成还想反悔?”
楚宁耸了耸肩,一脸坦然:“既学了,哪还有不当的道理?我就是……心诚。”
他顿了顿,笑意更浓:“再说了,李大人既愿亲授功法,弟子自然要紧紧抱住这棵大树,好乘凉啊。”
李敬安脸皮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
“别油嘴滑舌,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捕快营的人了。规矩我自会教,别到时候哭着喊着想退出。”
楚宁拱手一礼,神色淡定:“放心,我这人从不后悔。”
“腰牌拿稳了。”
李敬安抛来块黑铁令牌,纹路如蛇盘踞,“从今日起,你便是青阳捕快营的‘黑蛇卫’。”
令牌入手冰凉,楚宁指腹擦过凸起的蛇纹。
他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分量。
“黑蛇卫直属于我,不管民间鸡毛蒜皮,只查一件事:邪祟。”
楚宁低头,指腹缓缓摩挲过那凸起的蛇纹,冰冷中透着诡异的生机,仿佛有某种力量在沉眠。
“第一天当捕快,应该学些什么?”他语气平静,目光却沉着如水。
李敬安嘴角一挑,略显玩味:“先学适应。”
“你要跟着我,看看这县衙是怎么运转的——顺便,带你巡一巡城。”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县衙,街道清晨尚未喧嚣,行人寥落,铺面渐次开启。
一路上,不时有百姓远远看见李敬安,便下意识避让,神情或畏惧、或恭敬。更有商贩悄悄将摊上的食物往内撤了撤,仿佛生怕被这位“煞星”盯上。
楚宁注意到了这一幕,目光微动。
这是弱者对强者最本能的反应——像是羊见到了虎,连呼吸都要压低。
他当然明白。
因为不久前,他也曾是这些“羊”中的一员。被剥削、被逼债、被殴打。他记得饥寒交迫的夜晚,记得高墙下低头的屈辱,也记得那些向权贵哀求而不得的绝望。
如今,他站在另一边,手中握着象征权力的腰牌。
可那种从骨髓中刻下的无力感……从未真正消散。
他低头看了眼掌中的“黑蛇卫”令牌,指尖不自觉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