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惊雷堂内。
烛火幽暗,松油燃尽,空气中弥漫着隐隐焦臭与未散的血腥气,仿佛整座厅堂都被雷霆前夜的阴云压住了顶。
楚宁端坐于鎏金刑椅,锈刀横卧膝上,锈迹斑斑的刀锋映出二十六张惨白如纸的脸。
那是从乙院与丙院中清点出的王家暗桩。
跪伏者无一敢直视他。木地板下,冷风穿堂,衣袍猎猎响动,却无人胆敢出声。
“楚、楚执事……”一名十七八岁的乙院学徒颤声跪伏,额头贴地,语不成句,“我……我有眼无珠,一时糊涂……求您开恩……我愿戴罪立功,洗净——”
他身上,衣袖边角处那道隐秘的王家暗纹已被楚宁目光锁定。
楚宁不语,抬指轻敲刀身,“锵锵”两声回响。
执刑弟子上前,布巾一覆,铁锤一落,寒光飞溅——
“啊——!”少年断指惨叫,凄厉回荡厅中。
他痛得几欲昏厥,却仍连连叩头,血水与泪水混作一团。
楚宁眸色平静,未有一丝动容,只淡淡吐出两个字:
“下一个。”
四字未落,几人当场吓瘫在地,瘫软得连骨头都仿佛抽空了。
惊雷堂陷入短暂死寂。
楚宁缓缓起身,刀锋斜指地面,雷纹于其掌中若隐若现。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厅中蜷缩如虾米的余人,嗓音低沉,冷如霜雪:
“奔雷武馆,传的是命搏之术,走的是逆骨之路。”
“你们背靠王家,只当此处是苟利升迁的门户?”
“今日,可饶你们一命。”
他声音顿住,眼中雷光一闪,语气陡沉:
“但若敢再犯——”
锈刀忽地扬起,寒芒掠过众人眼底。
“断指之后,逐出武馆。”
。。。。。。
晨雾未散,奔雷武馆后山的断崖已炸开震耳轰鸣。
楚宁赤膊立于三丈巨岩前,褴褛布裤被山风撕扯,后背雷纹如活物般游走。他双手紧握锈刀,刀身紫电吞吐,将脚下碎石碾成齑粉。
“第一千九百次。。。。。。”
他低喃一声,刀锋斜指苍穹。
半月前,他接下死斗试炼,以雷劲绞杀王家爪牙,更在刑堂血洗内鬼。
如今武馆上下噤若寒蝉,连周坤的残党都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但楚宁清楚,与王家的恩怨不了结,真正的威胁始终悬在头顶。
王家随时可能如毒蛇般扑来。
若是他们对阿姐下手,那自己将无力反抗。
想到此处,他再次举刀劈下。
“轰!”
刀光裹挟雷龙,劈在岩壁同一处裂痕。碎石迸溅如雨,那道裂痕却只蔓延半寸。
半个月,不停的劈砍,也不停的练习《惊雷刀诀》。
“不够!”
楚宁抹去嘴角血渍,虎口早已崩裂见骨。
自升任执事后,他每日寅时便来断崖练刀,酉时浸药池淬体,连甲院最严苛的教习都咋舌,这疯子竟把肉身当铁胚锻打。